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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這樣一來,待我日後脫離謝府時……”柯祺苦惱地說。

  小十七瞪大了眼睛,道:“這是你自己的想法?還是謝府容得不你了?謝府定不會做這樣的事!那就是你……可是,你的親事是法嚴大師算出來的,肯定是一輩子的事,你……唉,你可是憂心子嗣?”

  柯祺只覺得晴天一道閃電劈得他里嫩外焦。

  小十七見柯祺沒有說話,苦口婆心地勸道:“你們平日不是相處得極好麼?謝府不會把事情做絕,你若想要子嗣,日後收個性情老實的小妾在身邊就是了,庶子充嫡子養也是一條路,不用非要和離。”

  我才不納妾!柯祺在心裡反駁說。

  “我一直以為我和謝哥哥的親事是暫時的,等他身體徹底大安了,我們就會分開的。”柯祺說。

  小十七鬆了一口氣,道:“你這是想岔了!既是天作之合,哪有隨隨便便再分開的道理?”他們這個圈子裡的人都知道謝四爺結契的前因後果,早就默認了柯祺的身份,誰都不覺得這兩人還會分開。

  柯祺和謝瑾華兩人只是當局者迷啊!

  小十七才知道柯祺心裡的某些想法一直是錯誤的,就拉著柯祺勸他要好好過日子,雖然不用叫自己委曲求全,但也不能辜負謝瑾華的一番真心。柯祺茫然地點著頭。他真有些弄不懂事情的發展了。

  “我……竟然成親了?”柯祺喃喃地說。他竟然真的成親了!

  “你莫不是和小十八一樣,也把腦袋摔壞了?你不是早就成親了嗎?”小十七說。

  柯祺暈乎乎地送走了小十七。當謝瑾華出聲和小十七道別時,柯祺仍是暈乎乎的。一直等到柯祺暈乎乎地回了院子,他站在院子的門邊,見謝瑾華坐在有陰影遮擋的小亭子裡看書,才乍然清醒了。

  “臥槽!”柯祺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狂歡的糙泥馬們。

  一直以為是假結婚,結果一下子變成了真結婚。所以,這是我媳婦啊!

  不是兄弟,不是朋友,不是未成年中二少年,是媳婦!

  在成親六個月後,柯祺才終於有了這個概念。此刻坐那裡看書的人是我媳婦!

  我!

  媳婦!

  柯祺情緒緊繃,身體緊繃,他已經因為CPU溫度過高而再一次死機了。

  謝瑾華曾被柯祺科普過,“臥槽”是棒棒噠的意思。古人多含蓄,文人尤甚。見柯祺一言不合就讚美自己,謝瑾華心裡多少覺得有些苦惱。還好別人都聽不懂這話的意思,否則真是叫人看了笑話了。

  不過,話也說回來了,對於柯祺的“讚美”,謝瑾華是受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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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沒做什麼,不知他為何忽然要誇我。”

  “難道是因為我現在這個看書的姿勢……很好看?”

  “叫人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這個姿勢保持起來倒是不累……他怎麼忽然不說話了,莫不是看呆了?”

  “……”

  “……”

  “剛剛這話說得不妥,我又非什麼人間絕色,比不得昔日的龍陽徐公,定是我想得太多了。”

  “更何況,紅顏皆枯骨。”

  “我著相了啊。”

  “所以,他到底是不是看呆了?”

  第五十三章

  沖喜分明是封建迷信中的一種陋習。儘管謝瑾華的身體確實是因為沖喜而好起來的, 但柯祺隱隱覺得這或許和他本人身為穿越者有關係。而在大部分情況下,沖喜都是徒勞無功的, 並不會取得特別好的效果。於是,有些比較厚道的人家, 在擇人沖喜時, 往往會選擇那種家境貧寒的八字好的男孩。

  安朝民風還算開放, 和離再嫁都不算什麼稀罕事。但女人的生活總是要比男人艱辛點。

  用男孩沖喜, 那麼無論結果怎麼樣,過兩年都可以用錢把這個男孩打發了。喜沒沖好,那沖喜者只要守個夫妻之孝就能離開;喜沖好了,沖喜者直接拿錢走人, 這邊就能給大難不死的被沖喜者安排一樁更加門當戶對的親事。無論怎麼說,沖喜者都有錢拿, 他們也大都心甘情願, 因為這比賣身好。

  可以說,這算是一種另類的各取所需。

  當然,這種情況還是少數。更多的時候,沖喜者的一輩子都被困死了。

  謝府是厚道人家, 柯祺就一直以為自己面臨的是前一種情況, 只不過謝府不僅僅給了他錢,還讓他讀書, 還願意送他東風一場。柯祺根本沒想到,謝府是真在各種意義下認了他和謝瑾華的親事啊!

  怎麼能只粗暴的考慮八字,而不考慮性向呢?

  柯祺簡直欲哭無淚。他是一個有婚姻潔癖的人, 既然已經結了親,就絕對不會納妾。那謝瑾華這個媳婦呢?說不定過兩年媳婦就要睡小妾去了啊!如果真出現那種情況,他這邊肯定還是要和離的!

  不然,難道他要一直占著茅坑不拉屎嗎?呸呸,謝瑾華才不是茅坑啊!

  謝瑾華等了又等,始終不見柯祺說一句話,他只覺得繼續保持那個姿勢有點累,書也沒法看進去了,只好嘆了一口氣,合上手裡的書,轉而看向柯祺,問:“你怎麼站在門邊不動了?在想什麼呢?”

  “沒、沒想什麼!”柯祺趕緊搖頭說。

  謝瑾華表示懷疑,道:“真沒想什麼?”

  “真沒有!”柯祺信誓旦旦地說。

  謝瑾華瞭然地點點頭。若是他不小心盯著柯弟看呆了,等到柯弟問起時,因心中慌張,多半也是不願意承認的。於是,他就體貼地略過了這個話題,說:“你要是沒什麼事了,不如來我身邊坐坐。”

  柯祺同手同腳地走了兩步。謝瑾華被他這樣子逗笑了。

  陽光很好的九月,空氣中仿佛還散著糧食豐收的味道。雲很淡,天很遠,風很輕,樹上的葉子正黃得恰到好處。不知道是不是被謝瑾華的笑容感染了,柯祺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也跟著笑了起來。

  不過,當柯祺注意到謝瑾華身後站著的兩位小廝時,他立刻就把笑容收了。因為,他忽然意識到了一點,他和謝瑾華之間這樣純潔的兄弟情誼在別人看來就是夫妻情深啊!這就很尷尬了,對不對?

  謝瑾華見柯祺的面色變幻莫測,便有些擔憂地問:“柯弟……”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我沒事!”柯祺放棄掙扎般的抹了一把臉。他總不能因為別人的看法就故意疏遠謝瑾華吧?柯祺不得不承認,無論這門親事真假,他都不討厭謝瑾華這個人。甚至於,他對於謝瑾華是心有好感的。

  友誼的小船絕對不能因為直男的尊嚴就說翻就翻!

  長公主府。

  長公主比謝純英大了四歲。前朝末帝執政時一直受朝中老人的轄制,於是更偏愛年輕人,而謝純英那時少年英才,他和另外幾位世家子就常常被末帝召進宮去。當時還是皇后的長公主就曾見過謝純英好幾面。不過,時間是一樣最殘忍不過的東西。那時風華正茂的少年早已沒有了當初的意氣風發。

  “都一樣的……”長公主當初也只是個滿懷天真的小姑娘,如今卻成了幽魂一般的未亡人。

  逝者已逝,活人的日子卻總還是要過下去。長公主穿著麻衣,全身上下一點首飾皆無,兩頰因為長期茹素而有些凹陷。不過,她的眼睛還是亮的。她並沒有如外人想像得那樣,因為念佛而念痴了。

  佛堂後設了一個內室。長公主獨自進入內室。

  這屋子沒有窗戶,雖然點了燭火,燭光卻也很昏暗。只見屋內有一張供桌,桌上擺著兩個牌位。其中一牌位上寫著前朝末帝的名諱,是長公主以他妻子的身份為他立的。另一牌位上卻是空白無字。

  兩牌位擺在一起,按說可以共享祭祀。其實卻不是這樣的。

  末帝的牌位前擺著安朝祭祀禮儀中常見的祭品,空白牌位前卻擺著一些從憶仙樓中買來的辣條等物,總之是些新奇的吃食。雖是稀奇,但小吃難以上得去台面,也不知亡者是否領了長公主的心意。

  長公主沉默良久。

  女官昨日從謝府來,又為她帶來了很多和那個孩子有關的消息,不過都是些生活瑣事。長公主認真聽了,心中已是有數,現在卻又不知該如何說起。也許是這屋子裡太悶吧,長公主覺得疲憊不堪。

  在心裡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長公主走到空白牌位前,直面了這個牌位,也直面了那些往事。

  “我欠你一命,如今便護他一命。此間種種雖不能相抵,我卻問心無愧。”

  長公主的聲音很穩,一字一句仿佛不是從喉嚨中說出來的,而是從心血中擠出來的。說完這話,她又看向末帝牌位,臉上帶過一抹哀痛。燕朝國破,當末帝舉刀自戕時,他的手大約也是這麼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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