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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肯定需要你幫我,這還用說?”柯祺忍不住笑了起來,“只是還不知道該送丁家什麼。”

  謝瑾華認真地想了想,說:“丁家……丁家女孩少,女孩都如珠如玉地嬌養著。”所以,如果想要感謝丁家人,可以從丁家的女眷身上入手。丁小十七和丁小十八應該有個妹妹(堂妹),才四歲大。

  柯謝二人給四歲的小姑娘送些玩意兒,並不會影響小姑娘的閨譽,畢竟他們都是長輩級別的了。

  只是,小女生會喜歡什麼呢?

  這要是在現代,柯祺可以送她們芭比娃娃。但在此時,送人娃娃有巫蠱之嫌。當然,這也不是絕對的。如果柯祺用神話中的仙女來做娃娃,比如說他送個嫦娥給小姑娘,小姑娘的家人並不會多想。

  不過,還是儘量避免送人偶娃娃吧。柯祺一點都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送布偶老虎怎麼樣?其實不僅僅是老虎,主要是老虎身上穿的小衣服、小鞋子等都是可以換的,再上針線房多做幾套小衣服,到時候可以讓小姑娘換著玩。”不能送人偶,那就送各種小動物吧。

  換裝遊戲應該能討小女孩的歡心。而布偶動物肯定沒有巫蠱之嫌,因為此時確實有很多用布做的動物玩偶。別的不說,只說端午吧,送孩子們一隻布老虎,恰恰就是此時的風俗。布老虎是驅邪的。

  謝瑾華想不出這種換裝遊戲有什麼好玩的,說:“實在不行,可以把我默的書拿去送他們幾本。”

  想著他們床頭放的那隻布狗狗——就是柯祺為了防止繼續做惡夢叫人做的——謝瑾華就覺得這應該是柯祺自己喜歡的。柯弟真是太富有童心了。只不過,那狗狗身上的衣服不可脫,不能用於換裝。

  “先叫針線房照著阿黃的樣子給你做一隻布貓怎麼樣?你不是想要給阿黃穿衣服,卻總是追不上它嗎?換成布貓就能任由你為所欲為了。”柯祺這一句話就把謝瑾華的臉打腫了。這遊戲確實很好玩啊!

  柯祺原本打算按照生肖做上十二個玩偶小動物,然後給每隻布偶都準備九套衣服。這足夠丁家的小姑娘玩上很長一段的時間了。等到小姑娘玩得差不多了,新的衣服又做好了,總之能一直玩下去。

  謝瑾華卻說:“十二生肖中有龍。雖然說當朝不禁民間的龍,可丁家是淑妃的娘家,不同於一般的老百姓。若是被什麼有心的人利用了……咱們還是謹慎一點吧。”涉及了皇家之事,再小心都不為過。

  “還是你心思細密,我差一點就忽略這個了。”柯祺立刻受教地點點頭。

  於是,最後他們就決定把一些常見的可愛的動物做成玩偶。動物的造型都是由謝瑾華設計的。至於給動物們準備的小衣服,崇靈寺中的李旭不是覺得很無聊嗎?柯祺就把這個事情鄭重託付給他了。

  李旭自然答應了,報酬是他也想要一套可以用於換裝的布偶。

  等布偶和衣服的造型都設計出來後,謝瑾華叫管事嬤嬤開了庫房,把一些十分難得的皮毛和布匹都挑了出來,同時還拿出了不少珍珠、寶石等。這些都是用來製造玩偶的。柯祺再次感受到了壕氣。

  “既然是給丁家的禮,自然要精益求精。”謝瑾華說。

  於是,這份禮不僅僅是有心意了,它還很昂貴。布偶的眼睛是用寶石鑲嵌的。布偶上的金絲是用真的金子拉的。布偶的衣服所用的布料都是無比華美的,手感極好。謝瑾華這回真是狠狠地出血了。

  柯祺都替謝瑾華覺得心疼!他真沒想到做幾個布偶會這麼花錢!

  “這都沒什麼。他們以誠待我們,我們當然要以誠待之。”謝瑾華笑著說,“而且我平時喜歡穿得素淨些,你又還在守孝,這些過於明艷的布料總是白放著落灰。如今能把它們用上,倒也省得浪費了。”

  布偶的事告一段落,柯祺和謝瑾華又一起研究製造了後榮殺。

  柯祺對於後榮時期的歷史已經很熟悉,畢竟他是跟著謝瑾華讀了歷史的人。不過等謝瑾華仔細弄出一個人物勢力關係譜後,柯祺不得不承認,果然還是這樣看上去更直觀明了,他覺得謝瑾華都能以此為大綱去寫歷史小說了。兩人合作默契,製造卡牌所需的時間竟是比柯祺想像中所需的時間要少。

  礙於時代的技術性,柯謝二人先做了兩副後榮殺的卡牌。

  一副是謝瑾華手繪的,一副則是用玉石雕刻而成的。手繪的這版上有人物。用玉石雕刻的那版上沒有人物。畢竟如果在每張牌上都雕個人物,這工期就太長了點。就目前來說,肯定是玉石那版要值錢得多。可是,如果謝瑾華的手繪版能夠流傳到後世,想必這一副牌可以在幾百年後拍出天價來吧?

  “布偶可以直接叫人送去丁府,但這後榮殺……不如我們在園中宴請三哥及他的好友們,在那時再把卡牌拿出來,正好能教他們如何玩。否則,若直接把卡牌送去,三哥或許會雲裡霧裡。”謝瑾華說。

  柯祺知道是謝瑾華自己想玩了,便笑著說:“正該如此。”

  兩個都以為對方還是孩子的大人總是很喜歡縱容對方身上偶爾冒出來的孩子氣。

  謝瑾華立刻寫了封信叫人送去謝府,三哥還沒有來過問糙園呢。等送信人回來時,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人,就是謝大之前答應要給柯祺找的老師。謝瑾華立刻把此人引為上座。他對於謝大有種盲目的信任,見這人瞧著極為落魄,也不覺得是大哥敷衍他了,而是覺得這人落魄的背後肯定有很多故事!

  古有智者捨棄百萬家財,只著布鞋步履去求道,滿面滄桑卻心有所得,這人想必也是這樣的。

  謝瑾華趕緊叫人給“智者”上了茶點,又叫厲陽快快去把正在念書習字的柯祺叫來。柯祺聽說老師來了,心裡也很激動,匆匆跑到待客廳,直到快靠近廳門了,他才緩下腳步,裝成一副淡定的模樣。

  柯祺心想,說不定這老師還要考校自己,所以他必定要表現得沉穩一點。

  不過,當柯祺見到坐在謝瑾華對面的那人時,柯祺覺得這人實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了。此人的衣著暫且不提,他頭上竟戴著眉勒,也就是抹額。這要麼是身份的象徵(比如說道士就多戴眉勒),要麼就是一種裝飾(紅樓中的賈寶玉也戴這個),但這人既不是道士,又落魄得不像是喜歡戴裝飾品的。

  這人見柯祺出現在了門口,起身對著柯祺行了一禮。他知道自己必須要認柯祺為主。

  老師的地位應該高於學生。但這人並不是來做老師的。儘管他確實能教柯祺很多東西。

  “……小人半生流離,愧對祖宗給的姓氏,只父母給的名字不能棄,主子便稱呼我為季達吧。”季達最後說。姓氏被他自己瞞了,“季達”應只是他的名字。從這個名字來看,他在家時應該排行第四。

  柯祺忽然明白為何季達要戴眉勒了。

  第三十五章

  俗話說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此時人對于姓名的重視遠超於後世,季達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樣的事讓他覺得愧對了祖先, 以至於無法坦然地把姓氏說出來?那一定是件很大的事,是件讓家族蒙羞的事, 而且還是一件不論過去了多久都無法被隱瞞的事。也就是說, 季達身上還留著某一樣罪證。

  季達看上去有四十多了, 但也有可能是因為過多的困苦讓他顯得年齡大了些。不過, 他有一雙未曾渾濁的眼睛,這眼似乎能看透人心。柯祺的視線飛快從季達額頭上掠過,最後落在了季達的手上。

  也許這雙手曾拿過宣城筆,潑墨間儘是世家子的寫意風流;也許這雙手曾執過琉璃盞, 酒香中都是春日中的鶯歌燕舞;也許這雙手曾彈過繞樑琴,那時不懂別離, 卻為一首《陽關》強說了多少愁!

  然而此刻落在柯祺眼中的卻是一雙飽經了風霜的手。

  就如一塊因為過度缺水而龜裂的樹皮, 季達手上的皮膚非常粗糙且關節腫大,已經毫無美感。他一定常年從事艱苦的體力勞動,否則他的手不可能變成這樣。但這人卻又是謝大為柯祺找來的老師。

  所以,季達肯定有著非常好的出身, 只是天有不測風雲, 現在的他已經一無所有了。僅僅是家道中落都不會讓季達變成現在這樣,他一定是被迫從事體力勞動, 也就是說他一定被當成犯人流放過。

  抹額可以遮擋一些東西。若有人受了墨刑,那麼他的身體某一部位上就會被刺上字,並且塗上顏料, 於是這字就成為了永久性的記號。犯人大都在臂、面、額上刺字,季達應該是額頭上受了墨刑。

  柯祺很克制地沒有再去注意季達的額頭,他趕緊扶上季達的胳膊,把自己的姿態擺得很低,態度十分恭謹地說:“您是謝大哥為我請來的先生,我是您的學生。若我天資不夠,還請先生多為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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