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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柯主簿這個爹真是一言難盡,但柯祺生活在這個時代,他必須要有“君子之行”。

  “熬著吧……”柯祺深深地嘆了口氣,把寫了“糖醋裡脊”、“水煮白肉”、“超辣烤翅”、“松鼠桂魚”等菜名的宣紙揉成一團丟進了紙簍里。他還是集中注意力繼續背書吧,別再寫這種菜名來折磨自己了。

  和阿黃度過了一段愉快時光的謝瑾華意猶未盡地回到了住處。

  在他考校了柯祺的今日所學後,就到了吃點心的時間。

  今日的點心是碗甜羹,裡頭加了蜂蜜。考慮到兩人的口味,謝瑾華的那碗要甜一點。柯祺用勺子舀著銀耳,在心裡說:“這長得有點像豬皮啊……”其實是不像的,只是柯祺素得太久,眼睛都綠了。

  吃了一勺銀耳後,柯祺又在心裡對自己說:“雞蛋也能做羹……雞蛋羹……雞蛋……雞……”

  有些東西不經想,越想越饞。柯祺便又給自己洗腦說:“我不想吃雞,不想吃雞,不想吃雞。”

  謝瑾華不知道說了句什麼。結尾時,他笑眯眯地看著柯祺,問了聲:“……你想嗎?”

  “不,我不想吃。”柯祺脫口而出。

  謝瑾華詫異地看向柯祺。他剛剛說的分明是,今日天氣好,不如他們下午時去亭子裡煮茗賞畫,賞的自然是不久前長公主府里送來的那些名畫中的一幅。結果柯祺卻忽然說了一句他……不想吃。

  “我雖然喜好名畫,卻也沒想過要把畫吃進去呢。”謝瑾華微笑著說。

  柯祺鬧了一個大紅臉:“我……剛剛沒注意聽你說了什麼。”他身為成年人,不好意思在一個初中生面前承認自己饞了。想著還有漫長的日子這孝才能徹底守完,即使樂觀如柯祺,也覺得有些絕望。

  謝瑾華不緊不慢地把甜羹喝完了。

  這些日子,謝瑾華的胃口好了很多。廚子們的手藝沒漲多少,其實是因為謝瑾華的運動量提上去了。有了柯祺的督促,又有了阿黃的召喚,謝瑾華不再像以前那樣,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宅在屋子裡。

  “過兩日,我們去崇靈寺上香吧。”謝瑾華忽然說道。

  “好啊。”柯祺無所謂地說。守孝的人最好不要經常外出走動,但去寺廟之中是沒有關係的。

  謝瑾華見柯祺並沒有領會自己的意思,眼中帶著些許笑意地說:“崇靈寺的素齋做得極好,我們可以去嘗嘗。”謝瑾華不會慫恿柯祺去吃肉。若只為了滿足口腹之慾,那嘗嘗肉味的素菜就可以了。

  柯祺一臉無辜地看著謝瑾華。未來的權臣在這時就已經有了一張厚臉皮。

  崇靈寺的素齋是極為有名的,正因為太有名了,寺內的香火也很旺盛。佛說眾生平等,然而世人總是自行分了三六九等。如果是謝侯爺想要吃素齋,他可以隨去隨吃。但如果是謝瑾華想吃,他不過是侯府庶子,自然需要提前打招呼。而如果是柯祺獨自去,沒有了貴人帶著,他恐怕是吃不到的了。

  管事嬤嬤很快就把事情安排好了,去崇靈寺的日子被定在了五日之後。

  那個日子還沒有到,謝大就給謝瑾華送了一盒子銀票來。

  謝瑾華看完了大哥給他寫的信,頗為感慨地對柯祺解釋說:“我聽了你的建議,琢磨著確實該置些產業了,因此便叫園內的管事出去轉了轉。大哥就在信里給了我好些建議。大哥真是什麼都懂。”

  問糙園最初是屬於謝大的園子,園內的管事自然都是謝大的人。等謝大把園子送給了謝瑾華,謝瑾華自覺事無不可對人言,因此僅僅是把自己所住地方的這一畝三分地交給了從維楨閣中帶來的管事嬤嬤,其餘的地方還延用了原班人馬,並沒有特意找理由把負責在外頭跑腿的管事撤換了。謝瑾華知道大哥肯定會對自己放心不下,因此默許了外院管事隔上一段時間就去找大哥匯報自己近況的行為。

  謝大之所以會給謝瑾華銀票,估計是擔心他買了莊子或者鋪子後,手頭的銀子就不夠用了。

  “謝大哥對你真好。”柯祺發自內心地說。

  謝瑾華點了點頭:“大哥向來對我們極好。你別看三哥平日裡似乎最怕大哥了,可他之所以敢在外頭胡來,還不是仗著大哥對他好?就算三哥惹到了什麼惹不起的人,大哥肯定還是會護著他的。”

  想了想,謝瑾華覺得剛才那話說得不妥,又趕緊描補說:“當然,三哥其實也是有分寸的。”

  被謝瑾華提到的謝三正呼朋喚友上雲祥樓吃飯。雲祥樓的食物雖然美味,其實並不比謝府的食物精細多少。然而,帶著朋友在外頭吃飯的感覺是不一樣的。雲祥樓的掌柜特意給謝三留了一間包房。

  謝三已經達成了出門就刷臉的成就。

  謝三自覺是個紈絝,只要仗著大哥疼他,日後就能有口飯吃了,因此能和他玩到一處去的也都是些紈絝。他們大都是家中幼子,沒野心,沒大志,甚至都沒什麼風花雪月,只有一肚子的吃喝玩樂。

  這些紈絝確實顯得有些不成器。但不得不承認一點,他們大都在家中長輩面前十分得寵。而且謝三素來瞧不起那種仗著家世為非作歹的人,因此這幫紈絝們雖然沒有好名聲,其實並沒有什麼惡名。

  謝三坐了靠窗的位置。養傷的日子可把他憋壞了。

  大家吃喝聊天好不熱鬧。只是,大約是因為這些天被謝大教訓得多了,謝三覺得輕柔的南風吹在臉上,竟然都帶著一種老父親般的慈愛。他情不自禁地抖了抖身子,想著是不是應叫人把窗戶關上。

  忽然,站在謝三身後的一位隨從指著街上的某一人說:“三爺,若是小的沒有認錯,那應該是柯少爺的本家兄弟。”謝三朝著那處看去,就見到了柯祐被人為難的場面。柯祐的小廝正努力護著他。

  謝三的隨從之所以能夠認出柯祐,還是因為柯祐當初不放心柯祺於是在謝府的後門處轉悠了好幾天。否則考慮到柯祺這種匆匆進了謝府沖喜都沒有擺過喜宴的情況,謝家人哪裡能把柯家人認全呢?

  一般在主子跟前有臉面的侍從都不會輕易多管閒事。但謝三的隨從知道柯祺在謝家還是很被看重的,且謝三念叨了不止一回覺得柯祺弄出來的雞蛋糕好吃。所以,這隨從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多嘴。

  “柯家不是在守孝麼?他這個時候不待在家裡,上街做什麼?你沒有認錯?”謝三皺著眉頭問。

  隨從便把柯祐如何守在謝府後門的事細緻講了一遍。

  謝三眉頭一松,說:“既然是我們謝府的姻親,就沒有叫外人欺負的道理。你去把他叫上來。”

  隨從領命,便要轉身下樓。

  謝三趕緊說:“慢著。小爺我說錯話了,你去把那位柯家少爺請上來。”

  第二十二章

  宋氏原本是商家女。安朝的商人地位並沒有很低, 宮裡那位淑妃娘娘的娘家就是做木雕生意的。而淑妃娘娘就是德郡王的生母,也就是謝府大小姐的婆婆。當然, 商人的地位也著實高不到哪裡去。

  宋氏嫁給柯主簿時,柯主簿家中一貧如洗, 宋氏卻帶著價值幾千兩的嫁妝。柯家的興旺當然和柯主簿當了官有關, 可也和宋氏的善於經營有著很大的關係。儘管柯主簿敗家, 但宋氏手裡是有錢的。

  當然, 因為柯主簿太過無情無義,宋氏不得不非常巧妙地隱藏了自己手裡的一部分錢。

  這一隱藏就隱藏出問題來了。

  宋氏作為內宅婦人,不能時時關注外頭的事。且柯主簿當官後就開始嫌棄她的出身,於是她更不能輕易拋頭露面了。所以, 她有很多事情都是吩咐忠僕去做的。然而,錢帛動人心, “忠”仆背主了。

  背主的是宋氏手裡的一個姓吳的管事, 宋氏原本讓他管著一個鋪子。

  柯主簿去世後,宋氏早有打算要把手裡的生意整合下。不過,她不好親自去做這件事,三個年長一些的兒子身上又已經有了功名, 守孝期間不好頻繁外出, 於是宋氏就有心要鍛鍊一下小兒子柯祐。

  柯祐確實有些不著調,但他並不是蠢貨。恰恰相反, 其實他在錢財方面的腦子總是很活絡。

  吳管事負責的鋪子,是宋氏跟著柯主簿剛進京城時買下的,那時的天子還姓燕呢。在那個時候, 這鋪子所在的街名叫杏街,因為街的盡頭有棵杏樹。常來這條街上走動的是中下層的老百姓。達官顯貴絕對不會來杏街,他們喜歡去京中最繁華的西街。在西街上喊一聲“大人”,半個街的人都會回頭。

  後來就改朝換代了。李家入主皇宮,李家原本的祖宅就成了“龍潛福地”。

  於是李家祖宅附近的幾條街都被戒嚴,這邊開始興建寺廟和崇文館,而商業街就必須要往別的地方搬了。曾經的西街漸漸沒落,取而代之的是北街和東街。杏街就成了北街,這裡的房價突飛猛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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