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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石軍。”顧雲大喝一聲。

  “是。”余石軍小跑過來,顧雲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余石軍臉上出現了片刻的疑惑,不過很快恢復如常,回道,“我立刻去準備。”

  掃了一眼忽然間士氣大振的將士,顧雲冷聲問道:“不會游泳的出列。”

  穹岳國土很廣闊,大部分是內陸,只有一面臨海,不會游泳也沒有什麼奇怪,好在這些精英們沒有一個出列的,顧雲滿意地點點頭,說道:“每人負責重二十斤沙袋,跑步前往城北五里外的碧水河。”

  “是。”雄壯的低吼聲把樹上的鳥兒震得在林間亂竄,顧雲忽然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對著綁好沙袋的將士揚揚手,朗聲說道:“出發。”

  跟在隊伍後面走了幾步,顧雲回頭對夙凌問道:“你是要一起去,還是忙自己的事情?”

  夙凌本來沒打算一直看下去的,但是又抗拒不了她的邀請,“我下午沒事,正好看看你是如何練兵的。”

  顧雲點頭,忽然又想起什麼,提醒道:“你不要忘記答應我的事情就行。”

  在如何訓練士兵的問題上,她說了算,他不能干涉她。想起剛才余石軍對她畢恭畢敬的樣子,夙凌調侃道:“你在軍中威信不低。”一個早上就能把他手中的精兵練得躺下,她的手段不弱。

  顧雲白了他一眼,回道:“比起你差遠了,我目前不過是狐假虎威而已。”夙凌在軍中的地位,沒人能撼動,而她也沒打算撼動他的位置。

  夙凌沒想到她會如此坦然,笑道:“你不像是這麼沒有自信的人。”

  顧雲大方地回道:“我自信但不自負,走吧。”

  兩人並肩走到校場外,夙凌牽過一匹純黑的駿馬,翻身上馬,朝顧雲伸出手。午後的日光還是很耀眼,陽光從頭頂上照下來,顧雲微微抬頭,幾乎睜不開眼,看不清日光下他俊朗的臉,只看到一隻大手伸到她面前。陽光下,掌心和指腹上的粗繭更加清晰。顧雲想到在倚天苑時,自己抓著這隻和,那種溫暖而有力的觸感,竟又開始恍惚起來。

  顧雲低著頭站在那兒,不說話也不上馬,夙凌低聲說道:“上馬。”

  直到耳邊響起低沉的男聲,顧雲才猛地回過神來,懊惱不已,她今天到底是怎麼了,不過是一雙手而已,她幾時變得這麼敏感了,看看身邊也沒有其他馬匹,顧雲一咬牙,搭上夙凌的大手。

  夙凌力氣很大,顧雲只覺得一股力量將她往上提,腰間忽然一緊,她已經被夙凌固定在了馬背上。

  鬆開環在她腰上的手,夙凌只說了一句:“坐好。”便策馬而去。

  馬跑得很快,風呼呼地從耳邊划過,身旁樹木不斷地在倒退,顧雲微低著頭,她知道自己的心理發生了變化,面對他的時候她似乎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自然。就像此刻,她坐得很直,因為背後就是他溫暖起伏的胸膛,顧雲鄙視自己,她不是一向自認灑脫,做事也絕不拖泥帶水,夙凌喜歡她、很明顯,她看出來了,那麼自己喜不喜歡他?給個痛快,省得兩個人都這麼尷尬!

  顧雲還在捫心自問,韁繩忽然一緊,馬停了下來,他們到了。不知道是鬆了一口氣還是懊惱沒有能想出個結論,總之顧雲逃也似跳下馬背。夙凌盯站那道急於逃脫的身影,剛毅的唇角越揚越高,她也並不是那麼遲鈍嘛。

  余石軍早就已經在岸邊等著他們,腳邊放著一張長長的漁網,身後還停泊著兩隻小木船,四名小將穩穩地站在船上,一看就是踏浪行船的好手。

  顧雲眯眼看去,這條碧水河比她想像的要寬,大概有七八十米的樣子,而且水流很急,泛起的波紋在陽光照she下,異常刺眼。

  “把網拉上,攔在下游。”只要不去想那些複雜的男女關係,顧雲的腦子還是和以前一樣好用。在夙凌和余石軍疑惑的目光注視她,指揮著兩隻船拉著漁網橫在河流的下游。

  漁網弄好才一會兒,百餘人也陸續到了岸邊。顧雲沒理他們,對著四名小將說道:“你們幾個,駕船到河中心,等會兒誰支持不住了就把人撈上來。”

  “是。”四人愣愣地點頭,不明白她這話的意思,她身後的鬥士個個體格都彪悍,身上背著那麼沉的沙袋,應該跑了很遠吧,就只是呼吸沉重,臉色有些cháo紅而已,他們這個樣子,隨便游一兩個來回也沒事吧!

  四人面面相覷,卻又不敢搞命,劃著名船到了河中心。

  顧雲回過身,將士們已經列隊站好,因為夙凌的到來,他們都異常興奮,顧雲也不囉唆,直接說道:“今天下午的體能訓練主要訓練你們的耐力,游泳的技術和速度。從這邊過去,摸到河對岸再返回算一個來回,待會二十人一組,一共游十個來回,每個來回最後一名將被扣除十分,最後能完成十次來回的算通過測試,通過沒加分。至於那些被扣分的人自己到岸上蛙跳,直到所有隊員測試完才能停下來。”

  顧雲越往一說,眾將的臉色越沉,按她的意思。一個下午下來,註定有一半以上的人要被扣十分,而且被扣分的人所受的懲罰,遠遠比堅持下來的人要重,二十人一組,七組十個來回,游完少說也要兩個多時辰,第一組被刷下來的人豈不是要蛙跳兩個多時辰?

  額頭上的冷汗開始一滴滴往下淌,都在暗暗祈禱自己不是第一組,他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顧雲的語氣倒是很輕快,“聽明白沒有?”

  深吸了一口氣,眾將齊聲回道:“明白!”

  回答完,將士們開始解身上的沙袋,做下水前的準備,顧雲清冷的聲音冷冷地說道:“誰讓你們解下沙袋的?”

  不許解沙袋?這沙袋足足有二十斤!入水之後會變得更沉,腰上腳上都掛著沙袋,讓他們怎麼渡河?

  聽了顧雲的話,夙凌的臉色雖然沒變,心裡卻開始擔憂起來,夙家軍中基本沒有水師,唯一一支萬人水師常年駐紮東面臨海,這些精兵會游泳,但泳技絕對不可能多高,不綁沙袋都不一定能完成十個來回,更別說還吊著二十斤的沙袋。

  即使心中為這些將士們捏著一把汗,夙凌仍是一句話也沒說,用人勿疑,疑人勿用!他現在明白那條攔在下游的漁網是幹什麼用的了。

  顧雲根本沒有給他們反駁和申訴的機會,嚴厲的聲音已經再次響起,“繫緊沙袋,第一列準備!”

  顧雲重新排列過隊形,按照高矮順序排列,第一列就是相對精瘦一些的人,劉星、冷蕭、石虎都在第一列。

  “出發。”將士們心裡固然是哀號不斷,下水的動作卻絲毫沒有遲疑,因為誰也不想落在後面,成為既被扣分,又要蛙跳兩個時辰的人。

  顧雲宣布的規則是殘酷的,即使這一組每個人都很快,但是仍然會有最後一名,第一個來回之後,被淘汰的是劉星。

  沮喪地爬上岸,劉星堵著一口氣,不用顧雲多說,自個兒在岸邊蛙跳了起來。顧雲暗自搖頭,團結和小聰明讓他如願進了這支隊伍,不過按照他的體格,顧雲擔心沒到十天,他那一百分就見底了。

  視線轉回來,第二個來回已經結束,不可避免地有人加入劉星的隊伍。幾個回合之後,偌大的河面上,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漸漸拉開,顧去看著他們漸游漸緩的動作,大聲吼道:“游快點!磨磨蹭蹭的幹什麼?”

  一直心驚膽戰地觀察河面的余石軍忽然低聲說道:“好像有人溺水。”

  顧雲眯眼看去,河面上確實有一個身影在撲騰,估計是體力不支,或者腳抽筋了,顧雲朝著河岸中心的船隻揮揮手叫道:“救人。”

  船上的小將趕緊將船划過去,他們終於知道為什麼要在中心等著救人了,十個來回,還要在身上綁沙袋,天哪,那樣的練兵方式太瘋狂了!

  溺水的將士看起來很年輕,也就二十出頭,因為救得及時,他沒灌幾口水,就是一直抱著腳,臉上皆是痛苦的表情。

  一名將士把船往岸上劃,另一名將士趕緊幫他揉腳,游泳的時候腳抽筋還算是正常的,平時有人抽筋,揉一揉就會好,但是這名將士揉了很久,腳像石頭一樣,神色也越發痛苦。小將緊咬著下唇不敢叫出聲來,但是扭曲的臉一再顯示著疼痛。

  顧雲走到小將面前,對余石軍低聲說道:“讓開。”

  余石軍回頭看了看顧雲一眼,鬆開手退了一步。

  “扶著他的肩膀。”

  余石軍抓住小將的肩膀,顧雲抬腳就朝他腳心狠狠踢過去,每一下都砰砰作響,踢完還不過癮,她還用腳在小將小腳上踩來踩去,小將的臉色越發青了。

  岸邊的將士直直地盯著顧雲,知道的人明白她是在給小將放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廢了他的那條腳。

  他們的肌肉已經緊張了一天,又重複著單一蹬腳動作,再加上河水冰冷,腳部的肌肉估計和石頭差不多,揉是揉不散了,只能用踢的。身後一道道灼熱的視線顧雲當做沒看見,又踢又踩好一會兒之後,她才半蹲下身子,用手握住他的腳,慢慢地往他身體的方向壓,另一隻手在他的小腳上用勁地揉搓。夙凌看著他們,眉頭微皺地走過來。因為他的靠近,小將緊張地屏住呼吸。僵硬的肌肉慢慢地鬆弛下來。顧雲低聲問道:“怎麼樣?”

  小將在夙凌強大的氣場下回過神來,動了動剛才還抽痛不已,現在已經好多了的腳,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我沒事。”這位將軍夫人或許只是看起來嚴厲而已吧,畢竟是女人,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

  他心中的感慨在下一刻被顧雲的一句話擊得粉碎。

  顧雲起身,冷聲說道:“沒事了就起來蛙跳。”

  還要蛙跳?他的腳現在還疼著呢!顧雲冷眼看著他,小將心裡把顧雲狠狠地咒罵了一頓,嘴上還是只能回道:“是。”他收回剛才的話,這個女人根本就是鐵石心腸!

  小將一邊揉著腿,一邊跟上前面已經跳了很久的將士,艱難地一步一跳起來。

  陽光明媚的下午,美麗的碧水河畔,渾身濕漉漉的壯漢一字排開,如青蛙一般,在岸邊艱難地跳著。而本該是碧波蕩漾的河水裡,一個個死命撲騰的身影看起來格外扎眼,守在漁網邊上的小船還時不時地撈起幾個體力透支的將士。景象十分慘烈。

  夙凌雙手環在胸前,面色凝重地說道:“你確定這樣練一個月下來,還能剩下一百人?”看她下午的行事風格,早上的兵器練習估計也很慘烈,不然也不至於讓他們倒地就睡,第一天已經這麼嚴苛,一個月之後估計沒被她扣完一百分的人不會超過五十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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