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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尖銳的叫聲在清晨響起,格外的刺耳,只是女子話音未落,乾荊只感覺到樹幹一晃,身旁那道黑影極快地從眼前閃過,乾荊心下一驚,低叫道:“師兄!”伸手想要攔住他,可惜連衣角都沒有碰到,黑影已經朝著兩人的方向飛馳而去。

  夙凌抱著顧雲,轉身正要回去,久經沙場磨鍊出來的敏銳讓他感覺到危險的氣息止朝他襲來,他抱緊顧雲,迅速地側身一閃,回頭看去,一抹暗黑的影子,已經無聲地立在剛才他站的位置上。

  眼前的男子,頎長的身形顯得有些單薄,但是夙凌卻絲毫不敢輕敵,男子只是這樣靜默地立在那裡,冷酷的氣息就已經直逼而來,晨光中的他,唯有一頭銀絲最為耀眼,蒼白的膚色配上他幽冷的黑眸,與他對視竟會讓人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而他身手之快竟然毫無聲息。

  是他!上次在將軍府救過青末的那個賞金獵人是嗎?夙凌暗暗猜測他隱藏在將軍府後山幹什麼,現在忽然出現又是為何。

  敖天?顧雲同樣一眼就認出他來,他會出現在這裡也沒什麼奇怪的,她疑惑的是,他忽然現身是想幹嗎?

  “放開她.”低低的男聲毫無溫度地淡淡響起,夙凌和顧雲都是一愣。

  他為青末而來?他是來幫她的?

  兩人心中各有所思,顧雲還搞不清楚情況,暫時選擇默不作聲靜觀其變,夙凌知道他的目標是顧雲之後,緩緩放下她,解了她的穴道,將她護在身後。

  顧雲終於能動了,但是手腳還是有些血脈不通,不太靈活。她後退幾步,用冰煉撐著身子,自顧自地活動著手腳,她不知道的是,兩個男人為了她,已經槓上了。

  獵鷹般犀利的眼對上夜狼般冷酷的眸,兩個同樣冷傲少語的男人沒有再話說,手中的兵刃皆蠢蠢欲動,夙凌手中是猩紅的赤血,敖天手中是墨黑的刺陵軟劍,兩人未動,一冷一狂的氣場已經霹得遠在梧桐樹上的乾荊心跳不已。太陽已經升起,乾荊終於能清楚地看見糙坪上的一男一女到底是何方神聖,女的是青楓的妹妹青末,男的是鎮國將軍夙凌!

  一向孤僻的師兄為何要去招惹他們?乾荊不解,但是此時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兩個男人之間的戰爭,已經一觸即發。

  遠在樹上的乾荊都已經感覺到異樣的氣氛,顧雲自然也感覺出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緊張局勢,她現在確實不想和夙凌回將軍府,但是為此害敖天受傷,那就不好了,剛想開口勸解,夙凌手中的赤血已經出鞘,先發制人地攻向對面的敖天。

  顧雲深知赤血的威力,急道:“小心!”

  敖天寒眸微眯,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冷笑,揮動手中的軟劍,黑色的刺陵薄如紙,韌如絲,靈如蛇,隨著敖天的揮動,順著赤血,一路纏七夙凌的手臂。夙凌手臂倏地一緊,暗暗一驚,這是什麼武器,它竟不怕赤血的灼熱嗎?

  夙凌將內力注入赤血之中,極快地翻轉劍身,烈焰瞬間躥上墨黑的刺陵軟劍,敖天也感覺到了掌心的熱度,不得已,他只得收回刺陵,後躍一步避開。

  就在軟劍鬆開夙凌手臂的那一剎那,夙凌抓住時機握緊赤血,朝著敖天的胸口刺去。

  顧雲心倏地一緊,被這一劍刺中,不死也要重傷!敖天凌空後躍,根本來不及躲過這一劍,他為了幫她而來,她總不能讓他當場橫死吧!顧雲當機立斷,拔出冰煉,迎了上去。

  叮——一聲脆響,冰爍隔開赤血,為敖天擋了這一劍。

  顧雲出手,敖天是沒事了,夙凌卻因此怒火中燒,她居然幫著那個男人對他動手!該死!他們早有交情,還是他們根本就是約在這裡見面?!顧雲的傾力相助,加上他自己的主觀臆想,使得夙凌現在恨不得將敖天生吞活剝了,下手自然也更加狠絕。

  夙凌朝著敖天再次出手,顧雲無奈,本想勸阻,眼見赤血攜烈焰而來,不得已只有硬著頭皮再接一劍、冰火再次相接,這一次夙凌更是使了全力,顧雲只感到一股渾厚剛猛的力道襲來,她硬撐若接住,單膝重重地跪在地上。聽見她吃痛強忍地低哼一聲,夙凌鷹眸一寒,收回赤血,冷冷地盯著地上逞強的女人,她和那個銀髮男子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了他一而再地擋劍?

  敖天一把攬過顧雲的肩,將她從地上扶到了懷裡,幽深的黑眸不著痕跡地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看她沒有什麼明顯的傷痕,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些。他從來沒有過這種心臟忽然緊縮到不能呼吸的感覺,剛才看到她挺身為他擋劍,他終於知道什麼是心痛,什麼是心慌了!

  握劍的手還在抖著,顧雲到現在也不明白夙凌和敖天之間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夙凌似乎不要敖天的命不罷休的樣子,顧雲對著身側的敖天急道:“你快走吧,他的赤血很厲害!”男女力量的差距還是很明掛的,雖然於上都有利器,但她明顯吃不住他暴怒下的一劍!

  輕輕鬆丌環住她腰間的手,敖天非但沒有走,反而在她耳邊低聲說道:“站著不要動。”說完,敖天竟然不要命地迎上去!

  敖天!眼看著敖天暗黑的身影朝著夙凌衝去,顧雲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夙凌一向喜歡以攻為守,敖天衝到離他一丈多遠的地方時,夙凌率先出招,敖天停下腳步,身了一晃,險險躲過一劍,忽然他墨黑的身影一分為二,二分為四……不一會兒,夙凌已經被一圈人影包圍在中間,每一個人影都是黑衣銀髮,手持墨黑軟劍,卻又好像看不清每個人的臉,不知道哪個是敖天,哪個是幻象。

  這……好鬼魅的身法!他是怎麼做到的?

  如此詭異的武功不僅讓顧雲看得目瞪口呆,就連夙凌也被眼前的一幕震得失神,仿佛一瞬間他就被數十人圍攻一般,雖然他知道其中大多數都是幻想,但是分不出哪一個是敖天,他難以防範。

  敖天抓住時機,氣貫長劍,朝著夙凌的背心刺去。

  在生死邊緣遊走多年的夙凌,在最後一刻還是感應到了危險的存在,夙凌轉身迎向敖天,劍尖近在咫尺,夙凌只能一邊揮劍阻隔,一邊提氣後退。

  夙凌被逼退的那一刻,顧雲耳邊響起敖天微沉的低音,“走。”顧雲只感覺腰間

  壕,整個人已經被敖天圈在懷裡,朝著樹林的方向疾奔而去。

  眼見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夙凌哪裡肯就此罷休,提氣急迫。進入樹林之後,光線極差,夙凌幾次差點跟丟,好在敖天帶著顧雲,速度顯然不如以往,就在夙凌幾乎要趕上他們的時候,兩道滿含殺氣的流光朝著他的方向襲來,夙凌不得不後躍躲開,流光重重地扎入糙地之中。夙凌定睛看去,是兩枚薄如蟬翼的飛刀,是誰?這片後山之中,到底還隱藏著多少人?

  被飛刀阻隔了一會兒,夙凌再次抬眼看去,樹林裡哪裡還有敖天和顧雲的影子!

  該死!居然讓他們跑掉了!

  “青末——”

  乾荊緊緊地貼著樹幹,隱沒在樹冠之上,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點點聲響!下面那個怒吼的男人身上的怒焰,即使是在數丈之上的他都能感受到。

  師兄啊!他真的不想招惹夙凌啊,真的!

  敖天的步伐很快,如果這就是所謂輕功,顧雲只能驚嘆了。他用單手攬著她的腰,幾乎是提著她往前奔,顧雲只覺得身邊的糙木疾速地往後退去,速度快得讓人眩暈!跑了大約一刻鐘,這樣的顛簸讓顧雲很難受,抓著敖天的衣襟,顧雲低聲說道:“放我下來。”

  敖天在一棵大樹前停下了腳步,將顧雲輕輕放下,沒有多說什麼。

  腳踏實地的感覺真好,顧雲扶著樹幹,看著冷冷地背對著她的敖天,總覺得不太對勁。剛才那最後一劍,她離得這麼遠,都感覺到熱浪凌厲而來,更何況他還硬生生地迎上去,顧雲心中隱隱不安,急道:“讓我看看你的手。”

  “小傷而已。”低沉的聲音冷漠地拒絕,敖天仍酷酷的不肯回過身,一副並不打算給她看的樣子。

  顧雲不耐煩,一把抓住他的手,將他拉過來。敖天本就蒼白的臉上沒有表現出一絲痛苦之色,只是額間薄薄的一層汗顯示著他的極力忍耐的事實。

  他受傷了!敖天還想掙扎,顧雲低聲呵道:“不要動。”手心中那抹溫暖的碰觸,讓敖天微愣了一下,趁著他發呆的一瞬,顧雲已經輕輕掀開了袖子,查看起他的傷勢。

  他的手臂結實而且肌肉明顯,比她想像中要粗壯一些,手臂上一道二十厘米長的刀疤並不很深,應該是被劍氣所傷。真正糟糕的是,傷口兩側被赤血的炙熱燙灼出一大片紅腫的血泡,刀傷和燙傷交錯,創面很大,這樣的傷最是疼痛,也容易感染,顧雲低嘆道:“你的傷很眼中,去找大夫吧。”

  “不用。”敖天毫不在意地回了一聲,從腰間摸出一個小小的瓷瓶,咬開上面的木塞,倒了兩顆藥丸塞進嘴裡,然後熟練地把木塞塞回去,把瓷瓶收入腰間,好像這樣的事情他幹過無數次。

  顧雲有預感,他絕對不會好好處理傷口,估計就讓它這樣慢慢好!

  他手臂上不僅有刀傷還有燙傷,這樣糙率地處理,真的感染就糟了。顧雲看不下去,抓著他在一棵樹旁坐下,想幫他把傷口包紮一下,卻發現沒有課用的布料,她想了想,一把扯下頭上的髮帶,那是一條長長的黑色寬邊絲帶。隨著絲帶落下來的,還有一頭及腰青絲,如流瀑般順滑而下,披散在身後。顧雲輕輕抬起敖天的手臂,用絲帶將他的右臂包紮起來,她自己不覺得有什麼,敖天卻是僵在那裡。長長的髮絲隨著微風不時地落在他的肩上臂上,那種感覺很奇怪,有些癢,有些麻。墨發輕揚的她半跪在身側,眉頭緊鎖著,專注地為他包紮傷口,敖天緩緩伸出未手上的手,想幫她撫平眉心的憂慮。

  此時顧雲剛好包紮完,抬起頭想告誡他要注意傷口,就看見敖天的手停在半空中,一雙幽深的黑眸中滿含著負責的光芒。顧雲看他如此出神,莫名地回視他。迎著她清亮的眼,敖天的心忽然怦怦地猛跳起來,快得難以自控,他不知道要說什麼,手也不知道應該往哪裡放,只見他忽然起身,一句話也不說地背對著顧雲,匆匆地朝前方跑去,那急促中帶著倉皇與狼狽的步伐,讓顧雲摸不著頭腦:“餵。”這人怎麼回事啊?

  走出去好遠,就在顧雲以為他會這樣消失時,敖天又停下腳步,沒有回頭,久久,冰冷的聲音終於恢復了平穩,“我暫叫不會去梧桐樹那裡了,在北城門外十里處的無人居能找到我。”

  說完,敖天繼續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只留給顧雲一個孤傲冷漠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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