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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晴苦笑道:“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以她剛烈的性格,如她所說,即使我們不答應,她也會做的,只是把那個孩子交給誰的問題而已。”

  顧雲秀眉微挑,笑道:“那,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我要和夕顏商量一下。”她完全沒想到青楓會有這樣的念頭,這絕對不是一件小事。雖然她想幫青楓,但是怎麼幫,卻不是她一個人就能決定的。

  “是要好好商量。”畢竟是一個孩子,一條生命,而且這個孩子,還是燕弘添的孩子。

  兩人本來只是想順道去看看青楓,沒想到會扯出這樣的事情。顧雲搖搖頭,決定先把這個問題放一放,問道:“天牢失火這件事,你有什麼看法?”

  “暉君確實是被火燒死的。不過從屍體呈現的形態來看,她雖然吸入大量濃煙,但是沒有掙扎的痕跡,最有可能,是起火前她已經暈了。而她頭部、頸部骨骼沒有受過撞擊的傷口,那就不是被打暈的。她的胃部殘留有食物,目前驗不出食物里有什麼成分,不過裡面含有昏迷成分的藥物的可能性很大。”卓晴迅速地給出了作為法醫的結論,因為這個問題和青楓的問題相比,實在太過輕鬆。

  “我也勘查過現場,起火點非常靠近暉君監牢的位置,明顯有人為總縱火的痕跡,又縱火又下藥,留下的痕跡還那麼明顯,頗有幾分狗急跳牆的味道。這說明我們查的方向是對的,後面的那個人顯然已經慌了神。對了,你記不記得暉君說過,當年她是去皇后宮裡找信,而且信找到了,她是在漪瀾宮被抓住就直接押入天牢。這麼說,那封信很有可能還在漪瀾宮裡,只是不知道她藏在哪裡了。”顧雲說起案情,總是神采飛揚,頗為興奮。

  卓晴沒有她這麼樂觀,“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會在?”

  “我先查縱火和禁衛軍這兩條線,有機會再探一次漪瀾宮。案子的事,你別擔心了。”顧雲用肩膀輕輕撞了一下卓晴的肩膀,小聲說道:“那件事已經夠你煩的了,誰讓你是人家姐姐呢!”

  卓晴白了她一眼,都什麼時候了,這女人還要心情揶揄她!

  不過顧雲倒是沒說錯,她確實很煩,青楓丟出的難題真的困擾著她,就連晚飯都吃得很少。樓夕顏最近也很忙,特意趕回來陪嬌妻用晚飯,接過卓晴一直心神不寧,心思不知道放在什麼地方。

  直到用過晚飯,兩人一同回到房裡,卓晴仍是一副苦惱萬分的樣子。樓夕顏將她拉到床前坐下,半蹲下身子,握著卓晴的手,溫潤的聲音低低地問道:“怎麼了,從宮裡回來就這幅模樣,案子很棘手?”

  樓夕顏的手一直都有些涼。被熟悉的掌心包覆著,卓晴嘆了口氣,回道:“我不是擔心案子,案子有她在查,沒什麼可擔心的。我……擔心青楓。”

  樓夕顏微微一笑,等著她繼續說下去。卓晴看見樓夕顏溫柔注視的黑眸里,為難地說道:“今天……她求我一件事。”

  這個請求應該很棘手,不然她說話不會這般吞吐,他輕輕捏著卓晴的指尖,笑道:“什麼事?”

  在樓夕顏的眼中,卓晴看到了鼓勵,但是一想到青楓的提議,她就很無力,搖搖頭,苦惱地說道:“她想,等孩子生下來以後,用一個女嬰把孩子換出來,送出宮當作是……我們的孩子……”

  卓晴小心翼翼地看著樓夕顏,果然,饒是淡定如他,此刻也是渾身一僵。好在也只是一瞬,樓夕顏仍是柔聲問道:“你答應了?”

  “沒有,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卓晴撇撇嘴,她要是答應了還需要這麼苦惱!

  “你想幫她?”樓夕顏除了一開始小小地驚訝了一下,看起來和往常無異。卓晴猜不透他想什麼,索性也不去猜,只說出心裡的想法,“我不幫她,她一樣會這麼做。到時候,就不知道她會把孩子放在哪裡了。”

  樓夕顏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這件事先不著急,離你們臨盆還有兩個月,就算要換,也要有合適的孩子才行。”

  樓夕顏的反應過於平淡,卓晴有些不可思議,“你……你不反對?那個是燕弘添的孩子……”

  見卓晴一雙大眼睛瞪著他,樓夕顏哭笑不得,“我也沒有同意,只是如你所說,如果你不幫她,不知道她會把孩子送去哪兒。你下次進宮的時候,還是想辦法多勸勸她。”

  “我儘量。”卓晴一點也不看好,她和青楓相處的時間不算太多,但是對她的脾氣了解得足夠清楚,想讓她妥協,難了。

  顧雲忙著進宮查案,卓晴忙著勸青楓,可是半個月下來,兩人都收效甚微。

  這天樓夕顏忙到三更天才回來,卓晴並沒有休息,而是坐在軟榻上等他。平時就算要等,她也會拿著書一邊看一邊等,可是今天,她就直直地坐著,一臉愁容。

  “怎麼樣?”樓夕顏進到屋內,脫下外袍。卓晴搖搖頭,語言間頗有幾分無奈,“她很倔強。這兩次進宮看她,她甚至不願和我多說。”

  入冬了,天氣漸漸冷了起來,卓晴穿得少,隆起的肚子尤為明顯。樓夕顏走過去,把她從軟榻上扶起來,走到床邊坐下,扯了毯子蓋住她的肚子和膝蓋,才說道:“既然如此,就答應她吧。”

  樓夕顏說道漫不經心,卓晴瞪著他,問道:“你說真的?”

  在卓晴身邊坐下,樓夕顏從背後拖住她,讓她靠在懷裡,低聲回道:“那個孩子在我們身邊,總比流落到別的地方好。但是這件事一定要做得隱蔽,換進宮的女嬰,由我來找吧。”

  樓夕顏連女嬰的問題都考慮得這麼周到,卓晴相信他是說真的,心裡卻記掛著另一個棘手的問題,“那燕弘添他……”

  卓晴才剛提到燕弘添,環在腰上的手微微收緊,輕柔地撫摸著她的腹部,耳畔響起的聲音同樣溫柔,“沒事的,有我在。”

  卓晴心裡一暖,對於她來說,世上最好聽的情話,其實不是“我愛你”,而是“有我在”,無論何種情況,面對什麼人,都有一個人和你在一起。誰也不用躲在誰的羽翼里,只需要和你一起面對風雨。

  不情之請(二)

  寬敞的房間裡,一道錦繡木雕屏風橫在中間,將房間一分為二。屋裡只店了兩盞油燈,並不明亮,隱約可見屏風內一名女子正坐在軟榻上,手裡端著一杯茶,姿態有些慵懶,與屏風外走來走去、神色慌張的男子形成強烈的對比。

  “那個青末步步緊逼,竟然查到禁衛軍裡面來了。再這樣下去,遲早查到我!”自從上次被怡月撞破他和水芯的談話,他現在也不敢在外面隨便說話,今夜偷偷過來,實在是心亂如麻,想找水芯商量商量。

  半靠在軟榻上,水芯慢悠悠地回道:“誰讓你去縱火殺人,你真當她是吃素的?”“敵不動我不動,敵躍動我先動”的道理是對的,但是要看對手是誰,還要看怎麼動,會不會動。郭宜這個蠢貨,敗在那丫頭手上是遲早的事情。

  光聽聲音就知道水芯漫不經心,郭宜也怒了,“我不這麼做,她要是真從暉君嘴巴里挖出什麼東西,可怎麼辦?!”

  “你不想她從暉君那裡挖出什麼,那麼她挖到你的時候,你可要咬牙撐住才是。”

  內室里傳出來的聲音竟還帶著笑意,郭宜臉色發黑,盯著屏風內還有心情喝茶的人,急道:“水芯,你就這樣袖手旁觀嗎?”

  袖手旁觀嗎?水芯唇角微勾,略帶幾分無奈地嘆道:“老爺子讓我不要多管閒事,我怎麼還敢自作主張呢?”

  “你!”郭宜認識水芯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她做事手段毒辣,心思難測,什麼時候又肯對別人言聽計從過。眼看著水芯想要撇開自己,郭宜一急之下,居然越過屏風,朝著水芯罵道:“水芯你別得意,這件事若是暴露了,誰都躲不掉!”

  “是嗎?”一聲低吟響起。郭宜忽悠感覺到一抹銀光閃過,連忙避開,肩膀上猛地一痛,捂著胳膊連連後退。他剛剛站的地方,屏風上嵌著一排銀針,長針一半已經沒入木框內。郭宜看得冷汗直流。

  “滾。”內室里傳來極低的聲音。郭宜不敢多待,立刻跑了出去,水芯這個女人越來越乖張了,他要去找老爺子!

  時光如白駒過隙,在各自的忙碌中,又進入了冬季。將軍府書房裡,一張牛皮地圖前,顧雲和夙凌各站一邊,目光停留在地圖上,眉宇間帶著幾分郁色。

  “東海和西北邊疆怎麼會同時告急?”顧雲想不明白,東海海盜一年前應該已經剿殺,為何在一年之後,再次作亂?西北一直是穆蒼的地盤,她不是那種喜歡挑事的人,這麼多年來也算相安無事,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和西北駐軍動起手來?

  夙凌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問道:“你和我一起去嗎?”

  顧雲想了想,搖頭回道:“不,這次不行。她們倆再過十多天就要臨盆,我不能走。”上次離開,回來的時候青楓的孩子就死了,這次是她們兩個同時分娩,她放不下她們。

  夙凌好像早就猜到她會這麼說一樣,點頭回道:“也好,不過,你留在京城要小心。”

  小心?顧雲抬起頭,微微挑眉,問道:“小心什麼?”

  夙凌低下頭,繼續看著桌上的地圖,剛毅的臉上有幾分不自然,“沒什麼,我不在你身邊,有些擔心你而已。”

  他避開她的目光,顧雲隱隱覺出了不對勁,走到夙凌身邊,顧雲靠著桌腳,問道:“還有什麼要交代的?”

  夙凌終於抬起頭,轉身將顧雲圈在書桌與自己之間,回道:“沒什麼要交代的。只是冰煉你要隨身帶著,一來可以防身,二來,它雖不能號令夙家軍,但是夙氏族人都會聽令於你。”他平日裡銳利的鷹眸里跳動著憂慮,雖然隱藏得很好,顧雲還是發現了。夙凌顯然有什麼話沒說完,是不想說還是不能說?顧雲沒繼續問下去,忽然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不情之請(三)

  清妃娘娘連著幾日心情不好,易怒易躁,經常把人都趕出去。這會兒清妃殿的大門又緊閉著,眾人都道,清妃娘娘的脾氣越來越古怪,實則屋內又是另一番風景。

  如意拿著毛巾,輕輕地給青楓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急道:“娘娘,您怎麼樣?”

  “好疼!”抓著被單的手因為太過用力,關節泛白。青楓不敢叫得太大聲,緊緊地咬著唇,蒼白的春瓣被她咬得破了皮,猩紅的血跡與瑩白的牙齒交融,看著就讓人揪心。如意想到上次青楓早產時的樣子,也和現在差不多,但是那時有一群御醫在旁邊情況都很危急,此刻屋裡只有自己和一個穩婆,如意怕得手直發抖,聲音都帶著哭腔,“娘娘,讓奴婢去請御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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