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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日的陽光熱辣,正午當空,明晃晃的刺眼,青楓眼前一片迷茫,就如同她的心,只有腳下的步伐越邁越急,像是急於逃離。如意扶著青楓,以為她和自己一樣,是被那具屍體嚇著了。可是青楓越走越快,後來幾乎要跑起來。如意終於覺出了不對勁,握著她的手,才發現她手心濡濕,指尖冰冷如雪,如意急道:“娘娘,您的手好涼,您哪裡不舒服?”

  青楓腦海里迴蕩著,是屋子裡那兩個盯著自己大姐和小妹的臉的女人,那麼熟悉又那麼陌生,她們一問一答,配合默契,就好像演練過無數次一般。這一刻,青楓心裡沒有任何疑惑,只有深深的無力,她們……她們不是大姐和末兒,不是……

  通過幾天的排查和對死者貼身物品的認領,死者身份已經確實,是皇后宮中的宮女,名叫怡月,失蹤三天後,在東苑井裡發現了屍體。東苑是後宮中很偏的院落,那口水井用得也極少,是為了防止後宮東面失火沒有水源救火,開鑿來應急用的。

  這次的案子,燕弘添沒有交給刑部,顧雲也不好動用單御嵐的人,於是就把葛驚雲、冷蕭調到身邊。

  砰!砰!砰!卓晴和顧雲正小聲地討論著案情,敲門聲忽然響起,顧雲揚聲說道:“進來。”

  冷蕭推開房門,卻沒進去,說道:“頭兒,我找到一個宮女,她說她幾天前見過死者。”

  顧雲眼前一亮,說道:“請她進來。”

  不一會兒,冷蕭領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孩走了進來。那女孩剛走進來的時候很是拘謹,頭也不敢抬,到了顧雲和卓晴面前,立刻屈膝跪了下去,“奴婢啡兒,給兩位夫人請安。”

  面對這樣的情景,顧雲很是不習慣,上去把她拉了起來,指著旁邊的椅子,說道:“坐下說話。”

  女孩連忙後退了兩步,急道:“奴婢不敢。”

  顧雲無奈,用巧勁把女孩拉到椅子旁,一邊壓著她的肩膀讓她坐在椅子上,一邊說道:“我問什麼,你據實答就可以了。”

  女孩緊張地咽了咽口水,點了點頭。

  “你和死者是什麼關係,最後一次見她是什麼時候?”

  顧雲嚴厲的聲音嚇得女孩抖得厲害,唯唯諾諾地回道:“怡月是……奴婢的老鄉,奴婢最後一次見她……是在三天前的晚上。”

  卓晴好笑地斜睨了顧雲。顧雲撇撇嘴,檢討了一下自己,在將軍府待慣了,說話習慣了響亮直接,自己語氣確實有點冷硬,把人家嚇著了。顧雲輕咳一聲,儘量把聲音放柔和,說道:“你別害怕,把你知道的細細說出來就行了。”

  女孩稍稍抬眼,看到卓晴和顧雲面色溫和,才定了定心神,回道:“那夜剛過了亥時,怡月忽然慌慌張張地跑來找奴婢,問奴婢借一百兩銀子。奴婢哪有這麼多錢,問她出了什麼事,她說她知道了一個驚天秘密,要立刻逃出宮去,不然她必死無疑。奴婢問她是什麼秘密,她又不肯說,奴婢沒有辦法,把身上僅有的十兩銀子給她了。這幾日都沒有她的消息,奴婢以為她真的已經逃出宮去,誰知……誰知……”

  “你最後看到她時,她身上有沒有什麼傷痕?”

  女孩想了想,搖了搖頭,“沒有,她只是臉色慘白,好像真的被嚇得不輕。”

  “她有沒有給你什麼東西?”

  “有。”女孩立刻點頭,從袖間掏出了一條粉紫色絲帕,恭敬地遞到顧雲面前,“一條絲帕,說是給奴婢留在紀念。”

  顧雲接過,正面反面仔細看了一遍,除了右下角繡了一個圖案之外沒有什麼特別的。

  顧雲細看那個圖案,好像是一個字,不過是經過特別設計的,有些變形,普通的繁體字她看得懂,這樣的她就看不明白了。卓晴也和她差不多,無能為力地搖搖頭。

  顧雲想了想,朝身邊的冷蕭招招手,絲毫不覺得尷尬地問道:“這個是什麼字?”

  冷蕭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回道:“是一個‘闌’字。”

  顧雲又仔細看了一遍絲帕,暫時沒有什麼線索,便對那一直坐立不安的女孩說道:“你先回去吧,要是有什麼要問你的,會再傳你。”

  “是,奴婢告退。”女孩吁了一口氣,行了禮就退了出去,冷蕭也跟著走了出去。

  顧雲又把那帕子攤在桌上研究。卓晴忽然笑道:“你不怕他們說你是文盲?”剛才冷蕭那副驚詫的表情,她看著就很想笑,估計他怎麼也不相信名滿天下的才女不認字!

  “字扭成那樣,我本來就不認識,也不怕他們說。不過……”顧雲詭異地一笑,“我猜他們不敢。”

  看她那得意的樣子,卓晴白了她一眼,低頭研究起那塊絲帕。

  “驚天秘密?”卓晴喃喃自語,猜測著在宮裡什麼才算得上驚天秘密。

  顧雲點了點絲帕上的字,說道:“看來我們要先從這個‘闌’字入手。這條帕子質地不錯,不像是一個宮女用的東西,去問問宮裡絲織房的人,或許有線索。”

  顧雲做事一向雷厲風行,有了線索就不會放過,兩個拿著絲帕來到絲織房。這次她們算是奉旨查案,高進還指派了一個老太監配合她們。有人帶路,兩人很快找到了一名在絲織房幹了三四十年的老嬤嬤。

  顧雲掏出絲絹,遞到她面前,問道:“你認得這條絲帕?”

  那老嬤嬤接過絲帕,在手裡摸索了一會兒,摸到絲帕上那個“闌”字的時候,手指頓了一下,很快又把絲帕還給了顧雲,回道:“老奴不認得。”

  剛才她眼底一瞬間的異色沒能逃過顧雲的眼睛,顧雲沒接絲帕,淡淡地回道:“不認得你怕什麼?”

  老嬤嬤有些慌亂地抬頭,看進顧雲清明的雙眸里,復又無奈地低下頭,指著絲帕一角,說道:“老奴認得這個‘闌’字。”

  顧雲有預感,這個老嬤嬤一定知道什麼,沒逼問她剛才為什麼說謊,只是繼續問道:“這個‘闌’字的圖案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老嬤嬤緩緩點頭,低聲回道:“‘闌’是以前貴妃的閨名,當年她用的東西,絲帕、衣裙都會繡上這個字,所以老奴認得。但是自從貴妃過失之後,就沒再見過了。現在再看到這個字,老奴才會有些恍惚。”

  恍惚?恍惚到說謊?顧雲盯著老嬤嬤的臉,不放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繼續道:“貴妃是什麼人?”

  “貴妃閨名秋闌,皇上未登基前就跟在皇上身邊了,皇上對她也是寵愛有加。不過貴妃身子弱,御醫說她身患癆疾,後來病越發嚴重了,經常咳血,七年多以前就……去了。”老嬤嬤始終低垂著頭,卻也能感覺到顧雲灼灼的視線,回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顧雲不輕不重地問道:“病死的?”

  老嬤嬤肩膀輕微地抖了一下,隨即立即點頭道:“御醫是這麼說的。”

  顧雲雙手環在胸前,像在思考什麼。老嬤嬤繼續低著頭,一副本分的樣子。顧雲不說話,卓晴開口了,“以前伺候過她的人呢?”

  “貴妃不在之後,伺候她的人都散到各宮各院,有些到了年紀也放出宮去了。”老嬤嬤轉向卓晴,心底暗暗鬆了一口氣,身後那位年紀輕輕的女子有一雙犀利的眼睛,讓她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你知道以前她和哪個妃子走得近?她的貼身侍女還在宮裡嗎?”找得到這位貴妃身邊的人,或許能揭開這條絲帕的秘密。

  “貴妃以前和皇后常在一起,不過她的貼身侍女……”

  見老嬤嬤欲言又止,顧雲忽然開口追問道:“她的貼身侍女叫什麼名字,現在在哪裡?”

  看來不問個清楚,這位將軍夫人是不會罷休了。老嬤嬤暗暗嘆了一口氣,也不再躲閃,回道:“她叫暉君,人一向本分,不知怎的,貴妃走後她竟然跑到皇后宮裡偷東西被抓個正著。本來被抓住,挨一頓板子,逐出宮去關一兩年也就放出去了。誰知她竟然冒犯皇后娘娘,聽說還傷了娘娘的手,所以就被關押在天牢里,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來。”

  顧雲又掏出那條小碎布,問道:“你認得這種布料嗎?”

  老嬤嬤細看了一會兒,搖頭道:“老奴只負責主子們的衣飾用品,這塊布料又太小了,認不出是什麼。”

  該問的也問得差不多了,顧雲把碎布和絲帕收好,說道:“多謝。”

  老嬤嬤受驚似的連連行禮,“夫人這是折殺了老奴,老奴不敢當。”

  兩人沒再說什麼,一同出了絲織房。顧雲一直沉默,卓晴低聲笑道:“是不是想到什麼了?”

  顧雲搖了搖頭,回道:“那個貴妃既然和皇后有交情,她的貼身宮女又為什麼會去攻擊皇后?當年秋闌的死,有可疑,或許和這件案子也有關聯。先找到暉君,審一審應該會有進展。”

  顧雲總覺得,這個案件留下來的線索似乎挺多,但是就像一根埋好的線,引著她們往一個方向走。不過,顧雲倒是沒有太迷惑和煩躁,查案子的時候,不怕線索多,就怕沒線索。她總能從中找到突破口的。

  兩人來到天牢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守衛看到兩個女人走過來,立刻走上前去,口氣不善地說道:“你們是什麼人?天牢重地,閒雜人等不得靠近。”

  “放肆。”高進調派過來的老太監上前一步,大聲呵斥道:“這兩位是樓相和夙將軍的夫人,今奉旨查案,還不叫你們張大人出來。”

  守將聽到樓相和將軍府後,氣焰立刻矮了一大截,趕緊點頭稱是,跑進去通報。

  顧雲和卓晴對看一眼,兩人都頗有幾分無奈,果然在這個皇宮裡什麼都沒有“身份”來得重要。

  只一會兒,從裡面走出一個高大的男人,看見她們兩人便馬上迎上了來,說話非常客氣,甚至可以說是殷勤,“原來是兩位夫人,下官失禮,失禮。”

  顧雲沒和他寒暄,說道:“我想見一個叫暉君的女犯。”

  “暉君?”張琛陽皺了皺眉,略有些遲疑,“這個……”天牢犯人這麼多,他哪裡記得名字,只是這個暉君,他還真知道。十來天前,清妃娘娘就來看過一次那個女人,所以他有些印象。那個女人關在這裡六七年了,怎麼這會兒這麼多人惦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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