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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嵐兒輕輕咬唇,久久才小聲回道:“朝雲公主……懸樑自盡了。”

  懸樑……自盡?!這怎麼可能?朝雲公主啊,太后的心肝寶貝,皇上的親妹子!殿內眾人無不驚出一身冷汗。青楓的心也抖了一下,急道:“現在怎麼樣了?”

  “好在宮女及時發現,人已經救下,皇上召了七八個御醫到清萱殿會診,目前不知公主是否脫險。”嵐兒也只敢在清萱殿外打聽,一知道是公主自盡,她都快嚇傻了。

  朝雲公主……這使的是苦肉計,還是真的萬念俱灰、生無可戀?青楓想了想,在茯苓耳邊低聲說道:“茯苓,你到清萱殿看看情況,有什麼消息立刻來報。”

  “是。”茯苓點頭,急急忙忙地出了殿外。

  青楓越想越後怕,不管公主出於何種原因自盡,如果她真的有什麼不測,太后絕對會把這筆帳記在她們姐妹的身上,她可千萬不能出事,不然……青楓不敢想下去。

  夜色漸濃,外面的喧鬧聲慢慢淡去,青楓將身邊的人打發下去休息,獨自一人站在黯黑的小院裡,緊緊地抱著雙臂,腦子裡盤旋著公主自盡對這個皇宮的衝擊,太后和燕弘添會作何反應,她們姐妹接下去的處境又將如何。青楓越想越膽戰心驚,夏末的夜晚,空氣竟悶得讓她透不過氣來。

  殿門輕響,青楓抬頭看去,清瘦的茯苓迅速地閃身進入殿內,將門輕輕地合上。青楓小跑著迎上去,急道:“公主怎麼樣?”

  背後忽然響起的聲音嚇了茯苓一跳,夜色下她看不清楚青楓的神色,但那低沉到略顯沙啞的聲音和焦急的語氣,已說明在她出去打聽的這段時間裡,青楓的心必定備受煎熬。茯苓壓低聲音,說出來打探到的消息:“主子不用擔心,經過御醫們全力救治,公主已經沒有危險了。”

  就這些?茯苓處事謹慎,心思細膩,怎麼會只打探到這些?明知她焦急等待,若是只要這些消息又怎麼會到這般時候才回來?青楓心猛地一跳,問道:“是不是還發生了什麼事?”

  她身子才剛剛好些,本想著今晚讓她好好歇著,明日再和她細說,她這般敏銳,看來是瞞不住了。茯苓嘆道:“夜深了,到屋裡說吧。”

  兩人進了內屋,青楓立刻拽著茯苓的手,急道:“到底發生何事,你快說。”

  青楓纖細的手指有些涼,茯苓扶著她到床前軟榻上坐下,回道:“御醫確定公主沒有危險之後,太后和皇上連夜召樓相入宮。”

  這時候召樓夕顏入宮?青楓臉色一暗,冷聲哼道:“他們要逼婚嗎?”

  青楓拉著她的手不自覺地收緊,茯苓微低著頭,沉默著沒有回答,輕拉起旁邊的薄被蓋在青楓腳上。

  青楓深吸一口氣,問道:“樓夕顏……答應了?”

  迎著青楓焦急又故作鎮定的眼,茯苓搖頭,回道:“奴婢只打聽到,明日公主前往相府靜養。”

  “近水樓台嗎?”青楓輕呲道。渾身散發的黯然氣息讓茯苓眉頭輕蹙,她忍不住低聲勸道:“主子,有些事情,急也急不來的。”

  是急也沒有用吧?青楓自嘲地笑笑,自從知道姐妹們還活著,她就像那驚弓之鳥,一點點風吹糙動,都會讓她膽戰心驚,死過一次之後,她一點也不在乎自己這條命,但是格外珍惜姐妹們的性命,她們都還能活著,是上天給她的一次機會。明知急沒有用,青楓還是抑制不住心中的煩躁。窗外天邊已泛起淡淡的魚肚白光,她疲憊地說道:“天快亮了,你去休息吧。”

  “是。”多說無益,茯苓默默地退了出去。

  房門輕輕合上,內室只聽到她輕淺的呼吸聲。青楓感到一股涼意襲來,她拉起薄被將自己裹緊,眼睛不自覺地停留在那柄墨黑大傘上,久久移不開視線。

  御書房。

  下來早朝,燕弘添就來到御書房,兩個太監把早朝時大臣們的摺子和各地呈上來的奏本按照緊急程度整齊地放在案桌上,御前女官蕭雨奉上他最愛的春茶。一切似乎都與平時沒什麼兩樣,但在皇上身邊伺候多年的人還是看出了不同之處。皇子素來勤政,平日裡到了御書房,立刻就會開始批閱奏摺,今日他卻有閒心慢條斯理地品茶?

  蕭雨詢問般地看向一旁的高進,高進輕輕搖頭。蕭雨撇撇嘴,打發宮女去拿些茶點過來,然後默默地退到高進身側。她暗暗揣測,皇上這般神色,估計是在等人。果然不一會兒,樓相欣長的身影出現在御書房外。

  蕭雨臉上儘是得意之色,她猜對了!但是……樓相的神色看著怎麼有些異常?

  高進輕咳一聲,在燕弘添身邊低聲說道:“皇上,樓相求見。”

  燕弘添嘴角微揚,輕抿了一口熱茶,頭也不抬,不緊不慢地回道:“宣。”

  看著樓夕顏走進殿內,燕弘添語調輕快地笑道:“家裡的事情,這麼快就處理好了?”今日一早,母后親自送萱兒到相府,過程必定是精彩的,不然夕顏也不會是這般臉色。

  樓夕顏鳳眸微閃,也不回話,只是常年掛在嘴角的笑容隱隱地淡去了。

  真的動起來?燕弘添放下茶杯,朗聲說道:“都退下吧。”

  “是。”一眨眼的工夫,御書房內只剩下他們倆冷眼對視,一邊冷峻,一邊深沉。久久,樓夕顏低聲說道:“皇上這麼做,最後受傷害的,只會是公主。”

  他這是來興師問罪?燕弘添臉色微暗,沉聲回道:“那你想朕怎麼做?祈福慶典馬上就要開始了,各國使節也陸續抵達,你還嫌事情不夠多?偏偏要在這個時候提出迎娶青靈,還是正妻!你和萱兒的婚事,心照不宣這麼多年,萱兒早就認定了你,現在鬧到要自盡,太后怎麼可能善罷甘休?”

  “再說……”看著樓夕顏始終沉默,燕弘添話鋒一轉,輕哼一聲,笑道:“青靈本來是朕的,被你捷足先登了,美人豈是這麼容易到手的?你鬧出來的事情當然是你自己去解決,難道還要朕給你收拾爛攤子不成?”燕弘添心中有一種暢快的感覺,這麼多年來,夕顏臉上總是那副一切盡在掌握的表情,如果一個青靈就能讓他變臉的話,那這次皓月送錯人倒是做對了!

  樓夕顏緩緩行了一個君臣之禮,清朗一笑,回道:“既然如此,臣就獨自處理,不勞煩皇上費心了。”

  該死,又是那副篤定的笑容,燕弘添心裡生出一絲鬱悶與擔憂,他低聲嘆道:“萱兒畢竟是朕的親妹妹,你自己看著辦吧。”

  他不是說隨他處理嗎,現在又來心疼妹妹了?樓夕顏嘴角似笑非笑地微揚。燕弘添越看越惱,冷聲哼道:“朕看你最近還是太閒了。”還有心思管這麼多兒女情長的事。

  樓夕顏好笑,這算是遷怒?

  “皇上,單提刑求見,說是有要事稟告。”好在這時,門外傳來高進的通報聲,打破了這一室的暗中較量。

  燕弘添瞪了樓夕顏一眼,收回視線,正色道:“宣。”

  單御嵐大步踏入殿內,行禮道:“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剛才皇上和樓相不知在密談什麼,屏退左右,害得蕭雨張羅好了茶和點心,切不知要不要往裡送,趁著單大人覲見,她趕緊把手上的茶水端到案桌旁,又迅速退了出去。她對朝堂上的事一點興趣也沒有,那些不該聽的事情,她一個字也不想聽。

  “平身。”單御嵐行色匆匆,眼眉間隱隱透著激動,是什麼讓穹岳的提刑司都這般興奮?燕弘添端起新泡好的熱茶,笑道:“單卿家有何要事稟告?”

  嗯,茶的溫度剛剛好,蕭雨這丫頭有時是刁鑽了點,不過辦事倒還算貼心細緻。

  “回皇上,臣今日在當年黃金離奇消失的岩洞地下河內,找到了這個。”單御嵐從袖中掏出一樣金黃色的東西。高進上前接過一看,是一錠黃金。

  高進轉身呈給皇上。燕弘添拿過金錠子看了一眼之後,臉色蹙地一暗,一改剛才輕鬆懶散的樣子,神色凝重地說道:“說下去。”

  ”臣懷疑,三年前的黃金失竊案,並非只是一名小小侍衛勾結山賊盜取庫銀這般簡單。當年或許還有隱情冤案,臣懇請皇上允許臣重審黃金案。”

  燕弘添將黃金放回案桌之上,示意高進呈給樓夕顏,然後再次端起茶杯,臉上的神色已恢復如常:“當年的黃金案,由刑部主審,兵部協助督辦最終結案,此案重審,牽連甚廣,所謂隱情冤案,單卿家有幾成把握?現在黃金又在何處?”

  單御嵐微微抬頭,看向高位上低頭喝茶的皇上,一時間猜不准皇上此番話的意思,再看向一旁的樓相,他只是盯著金錠子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單御嵐思索了一會兒,如實回道:“臣在地下河裡找到失竊的部分黃金,說明當年判定黃金案中最重要的一個環節,侍衛勾結山賊,掩護他們從另一個出口運走黃金之說,顯然與事實不符,這就已經是一起冤案了,而嫁禍給侍衛的主謀是誰,那些黃金最終去了哪裡,都必須徹查,才能有最終結果。”

  “好,你回去擬一份重審黃金案的奏摺,細說詳情,呈上再議。”

  “是,臣……告退。”單御嵐心下遲疑,當年黃金案震驚朝野,而且還關乎國庫存銀,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新的消息,皇上的態度何以如此……敷衍?雖然百思不解,單御嵐切也不敢耽擱,行禮告退。

  樓夕顏輕輕摩挲著五十兩黃金背後的四個刻字——國庫官銀,果然是當年失竊的黃金。今日他離開時,青末正好到相府找靈兒,單御嵐又這麼巧此時找到遺留於岩洞的五十兩黃金,這裡邊一定有她們的功勞,他以為靈兒已經夠與眾不同了,近日看來那個叫青末的小姑娘似乎也很不簡單,就不知宮裡的青楓,是不是也同樣不凡。

  樓夕顏把玩著手裡的金錠子,忽然抬頭看向他,眼中還帶著一絲揶揄。燕弘添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問道:“重審黃金案,你怎麼看?”

  樓夕顏微低下頭,掩下嘴角的笑意,故作思考地沉吟片刻才搖頭嘆道:“臣以為時機不妥。”

  “哦?”燕弘添嘴角若有似無地微揚著,看不出這句不妥是否違背聖意。

  “單提刑辦案的能力有目共睹,重審黃金案,必定掀起千層浪,就怕有人狗急跳牆,在慶典時橫生事端,對穹岳不利。”

  雙手交疊在胸前,燕弘添斜睨這樓夕顏,“那麼依丞相之見,應該如何是好?就此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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