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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進還在糾結,靳衍痕已經從窗台旁邊的小桌上,拿來了兩盞油燈,無比自然的塞到了廖進手裡,笑道:“麻煩你舉著。”

  靳衍痕那理所當然的樣子,讓廖進在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傻傻的接過油燈,幫他舉著了……

  等廖進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跟在靳衍痕身後,看著他推開雕花大窗,走進了迴廊。

  廖進手裡舉著油燈,繼續舉著也不是,丟也不是,眼見著靳衍痕半蹲下身子,像是在迴廊上尋找什麼,廖進不再遲疑,連忙走了過去,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靳衍痕的一舉一動,生怕漏掉一分一豪。

  曲凝雙眼巴巴地看著靳衍痕走進迴廊查探,內心掙扎了一下,最後決定,還是跟著樓辰留在廂房裡,她還記得,當時在洛水鎮的衙門裡,樓辰就隱晦的所有一些驗屍的知識,可惜那時她不知道樓辰的身份和她也不熟悉,沒有繼續追問。這次她絕對不能再錯過機會了,她想看樓辰驗屍!

  抓牢手裡的紙筆,曲凝雙幾乎是寸步不離地跟著樓辰,眼裡的光亮得嚇人。

  這都什麼事啊?阿七和趙西城愣愣地看著那個青年自顧自地在迴廊上來回地查看著,而身為捕快的廖進卻成了燈柱!

  兩人是真的有些懵,但是接下來的事,讓他們更懵。

  那兩名年輕女子,在男子走向迴廊的時候,也動了起來,但是她們所去的方向,是血腥滿地之處,也就是死者所在的地方。

  兩名女子不過才十七八歲的模樣,站在血泊前,面對著因失血過多,已經變得青灰又僵硬的屍體,比男子還要鎮定。這也就算了,更讓兩人皮發麻的是,那清冷絕美的青衣女子,一雙冷眸直直地落在屍身上,她甚至還蹲了下來,仔細的查看著那血肉模糊的傷口。而她身後那藍衣女子,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眸中似燃起了兩簇火焰,閃著灼熱的光芒,雙唇緊緊地抿著,好像只有這樣,才能抑制住想要尖叫的衝到,怎麼看怎麼詭異。

  如果來之前樓辰還在猜測,兇手到底是衝著她來的,還是衝著靳衍痕來的,又或者是衝著他們二人而來的,那麼在看到屍體之後,答案便一目了然。

  兇手的目標,是她。

  因為死者的致命傷在脖子上,一道環繞著脖子,整齊細長又深到頸椎的傷口,就是她致死的原因,血管和氣管雙雙被割斷,死者身下全是血,說她完全躺在血泊之中一點也不為過,案發到現在,將近三個時辰,地上的血跡都沒有乾涸,能有如此大的出血量,說明死者被割斷喉嚨的時候,是活著的。

  從那傷口的深度和形狀來看,不難判斷,兇器是一柄鋒利無比的軟劍。

  而她,正好有一柄薄而利,從不離身的軟劍——藏鋒

  ☆、第八十九章 兇器(下)

  第八十九章兇器(下)

  從那傷口的深度和形狀來看,不難判斷,兇器是一柄鋒利無比的軟劍。

  而她,正好有一柄薄而利,從不離身的軟劍——藏鋒

  李固剛剛檢驗完屍首,正準備站起來,卻看到一名青衣女子站在面前,她的腳幾乎要踩進血泊里,那張美麗卻太過年輕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冷眸盯著血腥的屍體,眸光平靜,被說恐懼害怕,就連驚訝都沒有。

  李固不明白這女子是誰,也不知道她要幹什麼,只能低聲問道:“你是誰?”

  這老者驗屍的時候,非常的專注,檢查地也很細緻,看他的年紀,相比干仵作也很多年了。樓辰一向佩服認真執著的人,聽到老者的問話,便立刻回道:“樓辰。”

  李固等了一會,也沒見她繼續自報家門,微微皺了皺眉,卻也沒再問,低頭準備收拾自己的東西,卻聽到那清冷悅耳的聲音竟然追問道:“您驗過了?結論是什麼?”

  李固抬起頭,對上女子清冷的冷眸,原本心中升起的哪一點怒意,莫名地消散了一些。罷了,和一個和自己孫女一般大的小姑娘計較什麼。

  李固看向陸齊,看到他點頭之後,才站直身子,將圈起的袖口放下,嚴謹地回稟著自己的檢查結果,“死者身上沒有別的傷口,也沒有隱秘的骨骼損傷,唯一的傷處,也是致命傷,在頸部。傷口呈環形,而且不止一圈,切口整齊,從傷口來推斷,兇器應該是一把鋒利的軟劍。”

  老者話音剛落,門外忽然一聲低呼,“軟劍?!”

  這聲音是道女聲,音量不大,但在寂靜的夜裡響起,已經足夠眾人聽清,陸齊查案向來敏銳,不放過一絲潛在的線索,連忙回頭看去,問道:“軟劍怎麼了?”

  眾人的目光也隨之朝著聲音所在的方向看去,紫蘇咬了咬唇,悄悄的看著慕苒一眼,一臉猶豫,反倒是慕苒大方地接著說道:“樓辰就有一把薄而利的軟劍。”

  陸齊看向樓辰的眼光更加微妙了,最後見到死者的人,身上又帶著與兇手所持兇器一樣的兵器,這嫌疑就更大了!

  樓辰回望著慕苒,絲毫沒有身為“重大”嫌疑犯的自覺,坦然回道:“兇手所用的兇器確實是軟劍,但是並不是我的藏鋒。”

  慕苒輕哼一聲,稚嫩的聲音咄咄逼人,“口說無憑,你如何證明?”

  對於慕苒讓她證明這件事,樓辰一點也不生氣,一派輕鬆地看向躺在地上面目悽厲猙獰的屍體,輕聲說道:“馬婆婆會幫我證明,我的劍,並非兇器。”

  樓辰話音剛落,不只是巧合,還是眾人心理作用,只覺得一陣陰風吹過,油燈上的火焰都搖光了幾分,濃重的血腥味一直刺激著眾人的鼻子,廂房中,瞬間陰森森的感覺。

  樓辰一點也沒感覺到自己這一句話造成的效果,自在地走到屍體旁,對著身後的曲凝雙說道:“我說的時候,不僅手要記,腦子也要記,還必須要想,不懂就問。”她既然有心教導曲凝雙,就一定會傾囊銷售。

  “嗯嗯!”曲凝雙連連點頭,抓著筆的手,青筋都快爆出來,好像恨不得把樓辰說的每個字,說話時的語氣和表情都記錄下來,當然這也是空想,因為面癱是沒有表情可以記錄的。

  這女子還不到二十歲吧,就算懂些驗屍的方法,也不到開課授徒的程度,年輕人果然不知天高地厚。李固搖搖頭,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準備離開,腳剛邁出兩步,聽到那清冷的聲音沒什麼起伏地說著話,腳步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驗屍一般分為初步檢驗和精細檢驗,初步檢驗一般是在兇案現場完成的,初步判定,死者的死亡時間,致命傷,甚至還可以通過屍斑來判定,陳屍的地點,是不是第一犯罪現場。”

  “第一犯罪現場的什麼意思?”

  想不到第一個打斷樓辰的話,問出問題的居然不是曲凝雙,而是早已經放下手裡的活,盤腿坐在地上好奇地盯著她看的年輕男子阿七。

  樓辰沒有回答,而是看向曲凝雙,不是說要做最優秀和捕快和仵作嗎?她想看看曲凝雙查案地悟性如何。

  曲凝雙記下樓辰之前說的話,剛剛抬起頭來,就看到她看著自己,目光中隱隱透著鼓勵,認真地想了想,曲凝雙才試探便回道:“有些兇手殺了人之後,會將屍體搬到另外一個地方,所謂的第一犯罪現場,是不是指兇手真正殺人的地方,而拋屍的地點就是第二犯罪現場了?”

  樓辰點頭,並不吝嗇地誇獎道:“你說的很對,對自己要有信心。”

  曲凝雙還沒來得及驕傲自誇兩句,就聽到已經走了幾步又退回來的老頭迫不及待地問道:“小姑娘,那怎麼通過屍體上的斑紋,來判定是不是第一犯罪現場呢?”

  曲凝雙有點想哭,有資格問問題的,不是她嗎?!老頭盯著樓辰那雙眼睛,比她還亮是怎麼回事?!

  樓辰在老者灼灼的目光中清咳了一聲,被老者這樣盯著,她還是有些習慣。

  抬手指了指曲凝雙手裡的筆,看到她神情又專注起來,樓辰才繼續說道:“屍斑一般在死者死後一到兩個時辰內出現,並且與死者死亡時的姿勢直接相關。例如,若在兇案現場,死者是仰面平臥的,例如馬婆婆,那麼屍斑就應該出觀在枕部、背部、後腰部、臀部兩側和四肢的後側。”

  樓辰說完停頓了一下,伸手抬起死者的手腕,將她帶血的衣袖微微往上推,讓曲凝雙能看到手臂原來貼著地面的那一面,已經呈現出紫紅色的斑塊。

  確定她看清楚之後,樓辰將馬婆婆的衣袖整理好,繼續說道:“若屍斑出現的位置,和他屍體呈現的姿勢不同,說明屍體被人移動過,若周圍的證據證明那裡是第一犯罪現場,就說明兇手擺弄過死者的位置或者動作,讓他呈現出與死亡時不一樣的姿勢,以誤導捕快。”

  廂房裡一直之間安靜了下來,曲凝雙埋頭苦寫,老者若有所思。

  像景王,予弦這些並不懂驗屍的人,停了只覺得新奇,真正懂一些的人,像陸齊和他手下那幾個捕快,都驚訝不已,原來仵作能從屍體上知道這麼多東西。

  李固感嘆道:“原來還可以這麼判定。”

  難怪這麼年輕,就能帶徒弟了,他都好想那個本子記一下!

  曲凝雙寫了半天,頭還沒抬起來,樓辰嘆了口氣,這些基礎的東西,也不是一時半會說得完了,樓辰也不急著展開繼續說,今晚還是說回兇器的問題吧。

  抬手指了指死者頸脖上的傷口,樓辰低聲說道:“死者頸部的傷口,是纏繞傷,從傷口深度來看,兇手要麼是功力不足,要麼就是兵器不夠鋒利,又或者二者皆有之。若是我用藏鋒,以同樣的方式殺人的話,是不會出現這樣的傷口的,死者一定會身首分離。”

  說完也不等人質疑,樓辰抬眸掃了站在門外的慕苒一眼,輕笑道:“又要問我怎麼證明,是嗎?”

  慕苒小臉一僵,抬著下巴,回道:“是又如何!”

  樓辰直接起身,往廂房外走去,眾人面面相覷,卻也沒人攔她。

  悅然客棧最有名的,就是這幾間臨水廂房,為了營造出風雅氛圍,小院裡栽了七八顆柳樹,春夏時一片新綠了,萬條垂下綠絲絛的,處處生機,冬日時,柳葉褪盡,禿枝垂落的畫面也頗有一番蒼涼之美。

  樓辰出了廂房直接走到一顆美人腰肢粗細的柳樹面前,手搭上腰間,眾人只聽到龍吟清音響過,一道白光一閃,樓辰手裡多了一把瑩白軟劍。然後她只是抬了個手,就看到那軟劍迅速地纏上了那棵樹,手上在扯,那棵樹就斷了!

  前後不過眨眼的功夫,眾人甚至都來不及看清楚,她手裡那把在月色下泛著螢光的軟劍是個什麼樣子,一顆生長了近十年的柳樹就這麼被攔腰截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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