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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漠然的聲音在這小小的山洞裡,竟像是有回音般,在耳邊延綿不絕。老者臉色更白了幾分,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滿是痛苦之色,久久,才低聲嘆道:“閣主之爭,當年你爹已經輸了,成王敗寇,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閣主之爭?!方如輝的父親,居然也是杏林閣之人?這便是他來到這裡之後,便變得那般奇怪的原因吧。那他所說的,拿回屬於他爹的東西,指的是閣主之位?樓辰隱隱覺得,方如輝不是這樣的人,他要的應該不是這個。將身子更深的隱沒在暗色里,樓辰靜靜地觀察這兩人。

  無言的安靜在兩人之間持續了半盞茶的時間,終於,還是方如輝先開了口,“告訴我當年的事。”

  老者搖搖頭,嘆道:“你爹既然不想讓你知道那麼多,就是為了你好,那些都是往事了,你好好活著,才是你爹娘最想看到的事。”

  方如輝冷哼一聲,樓辰第一次聽他用那清潤的聲音說著威脅的話語,“你不肯說我也不逼你,不弄清楚當年的真相,我是不會走的,想必你們閣主會願意告訴我。”

  老者眉峰緊鎖,盯著方如輝年輕的臉龐,似乎是透過這張臉,看向另一個人,老者閉上眼,聲音竟帶著幾分顫抖,“你和你爹還真像,當年若不是他固執,肯聽我的話早點走,又怎會……”

  老者話未說完,猛地睜開眼,眼中滿是堅決,手也忽地舉了起來。

  從老者睜眼開始,樓辰便看清了他的意圖,他想打暈方如輝。不管是想就此將方如輝扔出杏林閣,還是有什麼別的目的,樓辰都不可能讓他得逞。

  站定之後一直抓在手裡的小石頭被樓辰運足內力擲了出去。雖然準頭和力度都比不上長年練習飛刀的燕甯,但畢竟也陪練過無數次,樓辰這次也是一擊即中。

  “啪”的一聲,小石子落地的同時,白須老者也捂著手腕後退了一步,同時方如輝也看清了老者的意圖,同時往後退了好幾步。

  老者冷眼觀察著周圍,冷聲喝道:“誰?”

  樓辰仍是隱身於黑暗中,她若不出去,白須老者和方如輝的對話必定不會再繼續下去,若是出去……她便不能隱身黑暗保護方如輝,她不知道這個山洞裡還有什麼人,她總覺得,如果就此出去,她和方如輝都會很危險。

  就在樓辰暗自思考,老者充滿戒備準備過來找人的時候,一道嬌呵聲在石洞內響了起來,“是我,別仗著有幾分功夫,就想欺負如輝哥哥!”

  同時,那道纖細的身影也從一處陰影處里走了出來。曲凝雙一邊說著,一邊往方如輝身邊走去。

  看清是曲凝雙,方如輝一直冷漠的眼眸中,划過一抹緊張,眉頭更是皺了起來。

  老者看清是白天跟著方如輝一起來的女娃,臉色才緩和了幾分,口氣卻依舊兇狠:“無知小兒,不知天高地厚!”

  曲凝雙往方如輝身前一站,毫不畏懼地吼了回去:“我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了,反正你想對如輝哥哥動手,就是不行。”

  一時間,山洞裡的氣氛,因為曲凝雙的出現,莫名地緊張了起來。

  樓辰有些頭疼,這姑娘果然遇到方如輝的事,就瞬間沒了腦子嗎?!還有,既然曲凝雙來了,靳衍痕又在哪裡?!

  ☆、第四十四章 方如輝的秘密(中)

  樓辰有些頭疼,這姑娘果然遇到方如輝的事,就瞬間沒了腦子嗎?!還有,既然曲凝雙來了,靳衍痕又在哪裡?!

  白須老者深吸了一口氣,擺擺手,語氣已有些不耐了,“好了,老夫也不和你們這些小輩多囉嗦,要說的都說了,想怎麼做,隨你吧。”

  說完,老者當真不再理會她們二人,朝著洞外走去。

  可惜他才走出兩步,立刻被曲凝雙堵了去路,這山洞本也不大,曲姑娘雙臂張開,橫在中間,將路堵了大半。“你不能走,你把如輝哥哥引到這來,壞了他今晚要做的事,現在倒是說走就走。你把話說清楚才許走。”

  老者心頭怒火漸生,瞪著方如輝,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低吼道:“老夫這是在救他,‘無人居’豈是什麼人都能去的,沒有武功,還敢這般莽撞,若不是看在他爹的面子上,老夫又豈會冒如此大的險在此截住他?既然你們不識好歹,老夫也不想管了。”

  曲姑娘這回是真的不依不饒了,手也不肯放下來,說出來的話,也越發尖銳了,“你這老頭,話說一半留一半,我們怎麼是的你是好人還是壞人,你要是把事情始末說出來,我們自然會分辨。你現在這樣欲言又止,語焉不詳的,肯定是心虛了吧!”

  “你!”果然,白須老者聽完,整張臉的氣紅了,雙手甚至都握成了拳頭。

  曲姑娘也不怕,立刻擺開了動手的架勢,嘴裡不忘挑釁,“幹嘛,想動手嗎?來啊!”

  “混帳!”此刻,老者是真的動怒了,拳頭捏得咯咯作響,若不是面前站的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方如輝又一臉戒備和敵視的看著他,又或者再年輕個二十歲,他絕對想也不想立刻動手。

  樓辰躲在石凹處,盯著對峙中的三人,心中有些疑惑,曲凝雙今晚很奇怪,雖然她平時也大大咧咧,說話直慡,但卻不會像現在似的,好久就是為了要惹怒老者一般,這是為什麼呢?真當樓辰似乎隱隱猜到什麼的時候,一道熟悉的男生悠悠地響起,“前輩何必動怒。”

  三人正在劍拔弩張之時,這清朗帶笑的男生,確實緩解了些許緊張的氣氛。曲凝雙甚至因為這道聲音的出現,而緩緩方下了手臂。

  一道頎長的身影,從遠處的陰影里走了出來。

  來人腳步輕慢,絲毫也不掩飾自己好無內力的事實,暗淡的光線下,勉強看清來人的長相,尤其是嘴角那抹散漫的笑意,讓人瞬間放鬆了警惕。

  看清那人果然是靳衍痕,樓辰立刻就想明白了,原來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啊,也是,看白須老者之前的態度,是不想細說當年往事的,現在被曲凝雙當著方如輝的面一激,說不定就亂來心思,再來個人誘導一下,說不定他真的會說。

  好吧,算他聰明。

  樓辰繼續藏身在暗處,沉默地聽著。

  靳衍痕不知道自己的急中生智,被樓姑娘暗暗誇獎了一番,只是按照原來的計劃,對著老者微微拱手,聲音溫和,表情誠懇的勸導:“如輝既然來了,必不會空手而歸。當年閣主之爭,想必也是轟轟烈烈吧,知道內情的人應該不少,我看前輩與方叔叔當年肯定交情匪淺,那些恩怨由您來告訴如輝,豈不更好?如果現在孤身一人,自然不是杏林閣的對手,他不過是想知道當年的真相罷了。”

  靳衍痕也沒想到,隨口的一句“交情匪淺”竟然讓白須老者神情恍惚了一下,似想到了什麼,沉吟片刻後,竟是笑了起來,只是笑容中的苦澀,即使是在這暗無天日的山洞之中,也準確的傳達到了幾人心裡。

  老者長嘆一聲,說道:“罷了罷了,也怪我當年瞻前顧後未能全力相助,告訴你們也無妨,免得我日夜被愧疚所累。”

  聽到老者這麼說,靳衍痕朝方如輝和曲凝雙遞了個顏色,於是三人默契的靜立在一旁,即使老者沉默了好一會,幾人也沒有打擾他,良久,他才低聲說道:“杏林閣傳承數百年,自成一派,藥材只換不售,這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同時也可有以藥換醫,這些做法都是為的閣中能存下各種珍奇藥材,以前的杏林閣,雖然做不到濟世為懷,但是也不會真的見死不救,只不過總要付出些代價。杏林閣閣主速來都是從方家人中選出,方如輝的父親方子彥,天賦極高,不管是醫術還是毒經,都是同輩中出類拔萃的。唯一能與之匹敵的,只有比他小十歲的堂弟,方子亦。”

  說著這個名字的時候,明年能感覺到老者的口氣發生了少許變化,情緒起伏也有些大,三人依舊默契的不出事,等著老者慢慢平復。

  一聲輕得不能再輕的嘆息傳入耳里,方如輝不自覺的握手成拳,他知道,老者接下來要說的,便是他這些年心心念念想要知曉的真相吧。

  “子彥生性良善,一直認為杏林閣有著無數珍稀藥材、救命良方,就應該多救治病人,尤其是那些貧苦之人,可惜這次的想法,違背的杏林閣祖上流傳下來的規矩,閣中長老自然都不同意。子彥一氣之下,便是跑了出去,之後認識了一名女子,那便是如輝的母親李若雨。李若雨家中也是行醫的,又溫柔善良,很多事情上,都與子彥心有靈犀,子彥與她相戀之後,便把她帶回家中,希望長輩能同意他們的婚事。子彥回來之後才發現,閣中長老竟有小部分人,暗中支持方子亦爭奪閣主之位。子彥本也無心閣主之外,若是別人,子彥估計就同意他,但是方子亦不一樣。他速來心狠手辣,與子彥醫毒雙絕不一樣,他醉心毒術,邪氣又弒殺,若是他做個閣主,杏林閣必定被會弄得烏煙瘴氣,也因為如此,當時還有大部分人是支持子彥的,可惜子彥終究是不夠狠心,本有機會可以斬糙除根,他卻最終放了方子亦一條生路。這也是悲劇的開始……”

  老者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方如輝卻覺得自己似乎只有屏住呼吸,才能穩住自己的心跳,耳邊不知為何嗡嗡作響,老者的聲音卻異常清晰的傳入耳里。

  “方子亦一年後,重回杏林閣,並保證不會再做危害杏林閣之事,子彥便真的既往不咎,讓他留了下來,三個月後,李若雨不知為何,身中奇毒,偏偏配置解藥需要的一位藥材,閣中居然沒有。子彥心急如焚,親自外出尋找,等他回來的時候,閣中支持他的長老們,已經全部被誅殺,懷孕已七個多月的妻子也奄奄一息。當年那一戰,可謂慘烈,最後子彥還是搶回了李若雨,只是為了逃避追殺,一直東躲西藏,到最後便像消失般再也找不到了。”

  老者看向木然地站在一旁的方如輝,眼中有欣慰,有慶幸,也有憂慮,嘆道:“看來當年子彥還是救回李若雨了,不過如輝你不能習武,只怕是當年在肚子裡的時候,也被毒物所害。如今,杏林閣早已不同往日,你們還是早些離開吧。”

  他也是現在才知道,為何父親如此厭惡毒術,小時候不懂事,聽說醫毒不分家,問過父親關於毒的事,那是他第一次被父親狠狠呵斥,不許他再提那“害人不淺邪魔外道”之術,從此,他便再也不敢提了。

  而母親真的救回來了嗎?只有方如輝知道,母親生下他,只活了兩年便去世了。他很小的時候,便看到父親每日都會拿著一方絲帕,痴痴的看著,有時一個時辰,有時一個早上,就那樣默默的看著,失魂落魄。隨著他越長越多,父親發呆的時間,就越來越久了,甚至可以一天,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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