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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靳茹的神情看在眼裡,靳衍痕假裝什麼也沒看見,擔心地問道:“你怎麼樣?手上的傷還疼嗎?”
靳茹扯起一抹勉強的笑容,回道:“我沒事,一點小傷。”
靳衍痕看向樓辰,從他的眼中看到懇求之色,樓辰走到靳茹身邊,抓起她的手腕把脈,靳茹並沒有掙開,此時的她,完全沒有昨日的活力與嘮叨,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樓辰鬆開手,說道:“劍上抹了毒,不過,醫館的人應該已經煎了藥給她喝。”
靳衍痕鬆了一口氣,對樓辰笑了笑,樓辰心裡卻有些擔憂,千糙堂那兩味珍貴的藥材,只怕不夠三個人解毒所用。
樓辰看向地上的屍體,刺客身上會不會有解藥?
樓辰走到屍體旁,一把掀開蓋在屍體身上的白布,手已經在那刺客身上翻找起來。
牧岩本想阻止她,靳衍痕忽然叫住了他,問道:“邢幕呢?”
“劍被搶之後,他和我們一起追了出去,結果沒跑出多遠就暈過去了,現在還沒醒。”牧岩說完再低頭看去,樓辰已經從刺客的屍體上搜出了兩個白色的瓷瓶,之後又解開了刺客的衣服,把他的身體仔細地檢查了一遍。
牧岩心驚,這可是屍體,雖然她是大夫,但又不是仵作,終究是女子,怎麼對著一具屍體還能如此淡定,而且好像還很……熟練?
樓辰在這個刺客身上同樣沒有找到令牌或刺青等能顯示身份的東西,還好找到了兩個白色的小瓷瓶。
樓辰不敢大意,拔開瓶塞,沒有把瓶子放在鼻尖,用手在瓶口的位置輕輕地扇了扇,之後又湊近了一些,這個味道……
樓辰久久不說話,牧岩忍不住問道:“是什麼?”
樓辰只回了一個字,“毒。”
這些刺客手段殘忍,樓辰知道他們必定夠狠,沒想到他們對自己也不手軟,身上只有毒藥,沒有解藥。
樓辰起身走到木桌旁,拿著其中一瓶毒藥,倒了一些在一個小碟子裡,仔細地看了看它的色澤,又聞了聞,思索片刻才拿起毛筆在紙上快速的寫了幾行字,折好之後,對著正在打掃的藥房先生說道:“章先生,你按照這個方子上的比例,抓九副藥,送到洛神山下那個小鎮去,方如輝需要用到它們。”
藥房先生是知道少爺一大早就出門給村民治療的,聽到樓辰的話,趕緊接過藥方,說道:“好的,我這就去配藥。”
樓辰走到靳衍痕身邊,將手中拿著的兩個瓶子中的一個,放到桌面上,說道:“我想我找到毒殺那個女人的兇手了。”
靳衍痕驚訝地看著那小瓶子,眼神瞬間變得冰冷。
牧岩不明白樓辰這話的意思,問道:“什麼毒殺?”什麼時候的案子,他怎麼不知道?
樓辰向來是話少的人,因為懶得說,這種解釋的事,更加不會做,在牧岩追問的目光下,靳衍痕只好解釋道:“今天早上,洛神山下的小村莊裡有幾戶村民暈倒了,我陪著辰兒和方如輝過去查看,結果發現是水出了問題,我們上山查看水的源頭,看到一具中毒而死的女屍,手腕還被人割開了,有毒的血水順著村民用竹筒搭建的通道流下來,早上接過那水飲用的村民全部中毒了。”
擺在桌上的藥瓶是從刺客身上搜出來的,結合靳衍痕之前說的話,牧岩稍稍想一想就能猜到事情的始末,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為了將你們引走,居然用上這樣的毒計,簡直不把人命當回事,到底是什麼人所為?”
三個人都陷入了沉默,這個問題,所有人都想知道。
“你的毒還沒解,身上又有傷,不能亂動啊!”安靜的內室忽然傳來一聲低叫,接著便是一陣桌椅碰撞的聲音,一道跌跌撞撞的身影掀開布簾,從裡間走了出來,也沒看外間還有什麼人,只知道往門外走。
一個小童從裡面追出來,被靳衍痕一把攔下。
“你要去哪?”
清朗中略帶低沉的男聲自背後響起,邢幕腳步一頓,戒備地轉過頭,看到是靳衍痕和樓辰等人,臉上的戾色退去,但還是咬牙切齒地說道:“我要去奪回止戈!”
靳衍痕輕笑一聲,眼眸中儘是不屑,“你現在這幅樣子追上了也是送命,還說什麼奪回?再說,你不是不知道想殺人奪劍的人是誰嗎?那你又怎麼知道找誰奪回你的劍?”
邢幕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歉意的眼神卻是看向樓辰。
樓辰能感覺到,邢幕對她的態度很不一樣,他們之前並未見過,他也不可能知道她的身份,必定是因為藏鋒,這個人,對藏鋒這麼重視,又這麼急切地想知道她為什麼會得到藏鋒,並且對藏鋒的主人還如此在意,若說他不知道藏鋒的秘密,她可不相信。
迎向邢幕的目光,樓辰微微皺眉,冷聲說道:“你實在不肯說,我們也幫不了你,你要追就自己去追吧。”
本就冷淡的聲音中,還帶著一股厭惡,邢幕心裡一急,解釋道:“我之前不肯說,是怕連累你們,我本來打算明日身體恢復了些,便立刻渡河到穹岳去,儘快趕往夙家,想不到,他們下手居然如此之快。”
邢幕搖搖頭,眼中滿是愧疚,嘆道:“終究還是連累了你們。”
牧岩目光掃過桌面上那個裝著毒藥的藥瓶,心裡不安又憤懣,冷聲說道:“既然都已經連累了,那就把話說清楚吧,劍都丟了,現在還遮遮掩掩的,也沒什麼意思。”
這些人太過兇殘,就為了調虎離山,就不惜殺害無辜百姓,若是他們還留在洛水鎮,還不知道出多少事。
“是誰?奪劍的到底是什麼人?”一直沉默著的靳茹出聲,盯著邢幕,眼眸中迸she出凌厲的光。
☆、第十八章 刺客的身份(下)
“是誰?奪劍的到底是什麼誰?”一直沉默著的靳茹出聲,盯著邢幕,眼眸中迸‘she’出凌厲的光。--
幾人奇怪地看著靳茹,靳衍痕和樓辰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牧岩則是知道靳茹的‘性’格比較慡快,可能是因為被刺客傷了,咽不下這口氣,所以才會對刺客的身份這般在意。
邢幕心中也有些疑‘惑’,但也沒有多想,只是心裡糾結著到底要不要將刺客的事告訴他們,最後邢幕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樓辰身上。她神‘色’冷淡,眸光清淺,就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渾身上下便透著一股鋒芒,這讓他想起了第一次看到掛著父親書房裡“藏鋒”畫像時的感覺。冷光清輝,鋒芒暗藏。莫名的,邢幕心中划過一絲悸動,連忙收回視線。
邢幕回過神來,發現除了樓辰,幾人的目光都緊緊地盯著他,想到現在的情況,邢幕最後決定還是說出來,反正現在他也想不出什麼更好的辦法。
暗暗深吸了一口氣,邢幕才低聲說道:“幾位可聽說過……陵水盟?”
陵水盟?靳衍痕和牧岩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的均是茫然,便知道對方如自己一樣,對這名字一無所知。靳衍痕下意識地看向樓辰,還未看清樓辰眼底的神‘色’,他便感覺到身邊的姑姑不對勁了。
靳茹盯著牧岩,臉‘色’一片雪白,是的,是那種毫無血‘色’的蒼白,她渾身上下都在顫抖,眼中是遮也遮不住的恨意,“你再說一遍……”
所有人都看出了靳茹的異常,邢幕試探地問道:“夫人知道陵水盟?”
“不!”靳茹忽然站了起來,低聲喝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什麼陵水盟。”
“姑姑?”靳衍痕抓著靳茹的手,或許是手心的溫度和抓握的力量終於讓她回過神來,看向靳衍痕時,眼中的恨意瞬間被驚恐所取代,反手回握著靳衍痕的手,急道:“阿痕,我不舒服,扶我回房休息好不好?!”
靳衍痕微微眯眼,柔聲回道:“好。”靳衍痕沒有多說什麼,扶著靳茹往後院走去。
剩下的三人都沒有說話,醫館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邢幕的心情尤為複雜,想著這兩天靳茹的種種反應,他猜想,靳茹必定是知道陵水盟的,而且她對止戈,好像有一種莫名的感情,難道……她認識止戈的主人?可是他從未聽父親提過靳茹這一個人啊?
就在幾人暗自思量的時候,靳衍痕居然走出來了,幾人都有些詫異地看著他。誰都看得出來,靳茹剛才那麼著急的將人帶走,肯定是不想靳衍痕摻和進來,這時候只會死死地把人扣住,怎麼可能放他出來。
靳衍痕聳聳肩,與幾人凝重的神情相比,他看起來倒是一臉輕鬆,笑道:“我點了她的昏睡‘穴’。好了,邢幕繼續說吧,關於那個陵水盟的事。”
邢幕看向靳衍痕的目光比以往更加幽深,甚至帶著一點探究,可惜靳衍痕還是那副一無所知,無比好奇的樣子。
牧岩收回視線,低聲說道:“陵水盟是一個神秘的江湖‘門’派,現在的盟主是前任盟主湛孤行的‘女’兒,湛無心。陵水盟行事怪誕,手段‘陰’狠,既收錢殺人,也販賣江湖消息,什麼都做。而且只要是陵水盟看中的東西,或者要殺的人,不達目的他們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正應該如此,父親得知陵水盟盯上這把劍的時候,才讓我立刻前往夙家。我們曉劍山莊雖然在江湖上也有些名氣,但是絕對不是陵水盟的對手。”
也就是說,被陵水盟盯上就是不死不休的結局?牧岩對陵水盟更加厭惡,冷聲問道:“陵水盟大費周章地奪那把劍,是因為它有什麼特別之處嗎?還是說劍的主人特別?”
邢幕苦笑一聲,回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父親非常重視這把劍,但是關於這把劍的事,他卻很少提及,若要知道那位前輩的身份,只有回去問家父。現在最重要的事找回止戈!”
今日發生的事情,太過突然,就連牧岩這樣沉穩的人,心中也冒出了一團無名火,哼道:“說得好聽,怎麼找!”
靳衍痕看向牧岩,低聲問道:“刺客雖然逃了,應該也受了傷吧?”
牧岩點頭,“那當然,他被我和茹姨各刺了一劍,就算僥倖不死,也快廢了。”
靳衍痕微微一笑,嘴角的弧度帶著幾分冷意,“洛水鎮到下個城鎮,有八百多里,就算是最好的馬,也要騎上一天一夜。他受了這麼重的傷,如果不想死在半路,必定不會現在趕路回去。他們選擇調虎離山之計,應該也知道自己實力不如我們,但又怕邢幕明天便過河跑到穹岳去,只能先動手奪劍,然後躲藏起來,等人接應他。我們要在接應的人到洛水鎮之前,找到那個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