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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商君對面坐下,看著他一臉平靜地低頭吃飯,秦修之手中的碗幾次舉起,又幾次放下,最後終於還是放下了碗筷,沉聲問道,“商君,有一件事,我,想問你。”

  “什麼?”商君抬起頭來,雖然臉上表現得平靜,心卻在狂跳,他怔怔地看著他滿目的嚴肅,他要說什麼?不會是……

  到嘴邊的話,因為對上商君清潤明亮的眼,秦修之緊張得結巴起來,“你,你和舒清,你們……”

  說了半天,商君只聽見幾個斷斷續續的詞,隱約聽出他要問的事情和舒清有關,心下安定了一些,笑道:“你慢慢想好再說,這樣我不知道你要說什麼。”

  秦修之為難了,他想問商君和舒清到底是什麼關係,但這個問題越矩了。他是真的看不懂了,原本以為他們是相愛的一對,後來卻發現,舒清心中屬意的另有其人,那商君是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斟酌再三,秦修之才略帶遲疑地問道:“舒清是軒轅逸的未婚妻,你知道,對嗎?”

  商君點點頭,坦然回道:“嗯,他們是指腹為婚的,戰爭結束後,應該就會成親吧。”早就聽聞軒轅逸的大名,從這次接觸看來,確實剛毅果決,武功謀略都沒得說。和舒清也算是門當戶對,郎才女貌。說起貌,商君不由得失笑,他個人覺得清這樣清雅秀麗的女子雖然不是艷光逼人,卻是讓人看著很是舒心,不過她卻總是自嘲相貌平庸。

  看他說著居然微笑起來,秦修之更為疑惑,“你,不介意?”

  他應該介意嗎?迎向秦修之擔憂疑惑的眼,商君才恍然大悟,不好直接說不介意,輕輕搖頭,真誠地回道:“清幸福就好。”他希望身邊的人,都能幸福,商笑是,舒清亦然。

  “那,你的幸福呢?”秦修之蹙眉,他真如自己口中說的那樣大度嗎?那為何他在他平靜的笑容下看到了苦澀和落寞。

  商君想張嘴,卻不知應該如何回答,只是低下頭,繼續吃飯,不願作答。

  將商君的沉默誤解成心傷,秦修之眼神微閃,瞪著商君不語的側臉,問道:“除了舒清,你還能接受別人嗎?”

  即使極力控制,語氣仍是不免有些急切。商君心頭一緊,如果這個時候,他還不能感受到秦修之對他的心意,他就太遲鈍了,但是感受到了又如何呢?商君依舊沒有抬頭,冷硬地回道:“我不知道。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兒女情長之事,我現在不想去想。”也不能去想!

  他,還是放不下舒清吧。罷了,他本來就打算不打擾他的生活,只是一直不願真正放手而已,真正配得上他的人,就算不是舒清,也應該是另一個美好的女子。

  最後讓他再自私一回,陪在他身邊,直到他找到所愛的人,那時,他就可以帶著這段回憶,獨自離開了。心中有了決定,秦修之輕鬆了一些,淡淡回道:“我知道了。”

  他知道?他知道什麼啊?商君忽然覺得頭痛欲裂,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想怎麼樣。他快瘋了!誰來告訴他,為什麼男女之事,這麼複雜?

  ……

  那日過後,秦修之再也沒有提這些事情。依然每日為他端飯,陪他聊天下棋,但是如前幾日那般隱隱能感受到的曖昧氣息卻已不存在。

  商君輕執黑子,緩緩落下,秦修之應對裕如。他的傷勢,已經好了很多,今日是東隅與蒼月決戰的日子,他卻有心思下棋,實則是已經做了比較。尤霄他早就交過手,軒轅逸也在數月來領略了他的才華,若無意外,軒轅逸應該是會贏的。

  兩人正下到緊張之處,忽然聽得帳門被粗魯地掀開,綠倚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口中不斷地叫著:“商,商莊主——”

  商笑趕緊起身,一把扶住一身狼狽的綠倚,問道:“綠倚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商君看到她髮絲凌亂,脖子上還有一道明顯的血痕,心裡忽然升起不祥的預感,問道:“舒清是不是出事了?”

  來不及喘氣,綠倚急道:“小姐,小姐不見了。”她一醒來,就倒在帳中,身邊是兩個暗士的屍體,小姐早已沒了蹤影。這軍中,軒轅公子和裴公子都不在,她只得向商莊主求救了。

  “什麼?”

  一行人急急趕到帳中,凌亂的桌椅和擺件,看來是有過一番打鬥的。商君一邊仔細查看房裡的一切,一邊問道:“綠倚,你先別慌,告訴我事情的經過。”

  商笑一直緊握著綠倚的手,讓她狂跳無依的心稍稍安定,她要冷靜,不然幫不了小姐。綠倚深吸一口氣,仔細回想,說道:“今天午後,小戎來送雞湯,然後小姐讓我去您那兒拿棋譜。之後,我就暈過去了,醒來小姐就已經不見了!”

  午後?那麼到現在已經過去兩個時辰了,希望他們還沒有出關。果然綠倚這兒沒有太多線索,她什麼都不知道就已經暈倒了。舒清讓她拿棋譜,應該是她已經看出對方是誰了,只是劫持她的人是誰呢?察看著暗士的屍體,上面的致命傷是“落葉刀”!

  細如柳葉一般的刀口,深刻見骨。會使落葉刀的,是江湖上排名第六的殺手,他們一共四人,相互合作,極少失手,可是什麼人會用殺手來劫持清呢?

  商君還在思索著,帳外震天的馬蹄聲和歡呼聲紛擾傳來,看來他猜得沒錯,這次軒轅逸應該是勝了。可是,再看一眼這狼藉的營帳,商君握緊了雙拳。

  秦修之拍拍商君的肩膀,有些擔心地說道:“看來是軒轅逸回來了。”

  “嗯。”是他回來了,舒清被劫,軒轅逸的怒火怕是能把營帳給燒著了。

  舒清失蹤,點爆了軒轅逸的怒火,決定第二日再次出兵攻打蒼月,同時舒清的手下也開始往燕芮、東隅各個方向追查。

  帳篷里,氣氛壓抑而凝重,商君一言不發出了營帳,緩緩走向營後的雪山,眼神迷離而憂慮。就在這座雪峰之上,他遇見了清,這個帶給他希望和信心的人。

  秦修之站在他身後,說道:“你想去找舒清。”他用的是肯定句,因為他知道,他一定會去的。

  商君亦不隱瞞,回道:“蒼素和炎雨已經向東隅和燕芮的方向去找了,還有蒼月,清也有可能被綁到與東隅接壤的蒼月。只要出了邊城,他們要藏匿一個女子何其容易,而東隅的人,想要在蒼月找到舒清,無疑大海撈針。”

  一身雪貂長襖穿在他身上,他依然那麼的清瘦,凜冽的風吹得衣角紛飛,墨絲糾纏,仿佛風雪隨時都能把他帶走。“你身上有傷,不要輕舉妄動。找舒清的事情,交給我吧。”他不會阻攔他,只希望能為他做點什麼,在他還能留在他身邊的時候。

  “謝謝你,修之。”商君搖搖頭,目視雪峰,仿佛可以穿越它,看見風雪飄搖中的蒼月。

  “沒有人比我,更懂得蒼月。如果清在蒼月,我必會找到她。”

  蒼月,我回來了。

  第55章 邊城(1)

  新年已過,嚴寒依舊,陽光被厚雲遮擋,天空晦澀灰濛,不曾停歇的飛雪渲染得大地一片蒼茫。一輛暗黑色的馬車在八名侍衛護送下,奔馳於滿是積雪的官道上。風雪間,一行人如一支銳利的長箭,劃破雪幕,馳騁而去。

  前日,軒轅逸強攻蒼月。炎雨搜遍了整個軍營,未見舒清,她不在蒼月軍營!臨風關封城三日,也沒有可疑馬車出城,排查臨風關,也一無所獲。舒清,你究竟去了哪裡?

  “你先休息一下吧,邊城很快就到了。”耳邊低沉的男聲響起,商君感覺到一陣溫暖襲來,看著身旁幫他將皮貂拉高,細心照顧的絕色男子,有些懊惱,有些無奈,還有一些說不清楚的情緒。

  商君以為他溫和而謙恭,是一個容易說服的人,這一次他錯了。他讓他不要去蒼月,修之只是微笑著淡淡回道:“我說過,會陪你一起去找舒清,你是想同行呢還是你在前面走,我跟在後面?”

  結果一前一後走了兩天,修之一副跟定了的樣子,無奈,只有讓他同行了。

  “嗯。”緩緩閉上眼睛,商君靠在窗邊閉目養神。雖然有蒼素的內力輔助,他的內傷已經有了好轉,但是蒼素終究不是大夫,還是不能治癒他的傷勢。幾日來的奔波,他的胸口一直隱隱作痛,這次怕是要修養好長一段時間了。

  馬車又狂奔了半個多時辰,終於慢慢緩了下來。馬車外,已經能聽見不少腳步聲、車轅聲。城門數丈外,馬車停了下來,衛溪策馬到馬車旁,輕聲稟道:“主子,邊城到了,不過城門把得很嚴。”

  他以前也往來過東隅和蒼月,因為兩國接壤,邊城和臨風關的百姓常常有來往,進出一般很少盤問,但是今天看來卻大不相同,守城的士兵就多了三倍,每個出入關的人都要一一盤問,甚至檢查行囊。

  商君微微眯眼,問道:“不讓進?”難道他們已經把慕容舒清送進了邊城,不想讓東隅的人追過來,故此加強了防備?

  “不是,是不讓出。”進去的人只是盤問一下,出來卻極其不易,尤其是馬車,不僅裡邊的人要下車,馬車還要被搜查一番,很多人被攔在城門內。

  不讓出?這就奇怪了,按理說,如果他們抓過了慕容舒清,應該是不讓進才對啊。總之這邊城古怪。商君低聲交代道:“衛溪,待會兒就說,我們家住福溪鎮,到臨風關看舅舅,現在要回去。”

  “是。”

  一隊人馬又開始緩緩向城門駛去。進城的人並不多,他們一行人壯馬高,相當惹眼,行至城門,立刻被一小將攔住,問道:“等等,你們是什麼人?要去哪裡?”

  衛溪下馬,拱手笑道:“官爺,我家公子是福溪鎮人,半月前到臨風關看望舅老爺,現在正要趕回去。”一邊說著,衛溪一邊將二十兩銀子藏在袖間,推到小將手中,輕聲笑道:“我家公子也是出身大家,官爺行個方便。”

  小將暗暗掂了掂手中的銀子,出手還算大方,斜睨了一眼馬車,問道:“馬車上是誰?”

  “正是我家兩位公子。”

  沒有掀開布簾,小將不耐地擺擺手,說道:“走吧走吧,別妨礙我們做事。”反正上頭只說,嚴密排查出城車馬,沒說不讓進,看守城門的差事一月不過十八兩七錢銀子,這樣的錢,不賺白不賺。

  “多謝官爺。”衛溪向前面的夜焰使了一個眼色。夜焰立刻領著車隊,進了邊城。

  “等等。”馬車剛剛進了城,一道嚴厲的低吼聲自城門上傳來。衛溪抬眼看去,一個五十開外,虎背熊腰的男人正從上面走過來,虎目圓睜盯著他們。此人面容剛毅,步履穩健,想用錢收買怕是不可能,衛溪與夜宴對視一眼,兩人心中都有了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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