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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晚上,鄒少波是在海上明珠頂樓的酒吧里找到蕭尚麒的,遠遠的看見他進來,酒吧的經理已經快步迎過來,附在他耳邊小聲的說,“六少喝了不少了,還叫酒,您看……”

  “再給上,這還用問。”鄒少波皺眉,蕭尚麒喝酒一慣節制,最近又忙著婚禮的事兒,好好的,怎麼會跑來買醉,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出聲,身後有人吊兒郎當的已經搶先發話了,不用回頭,他也知道,必然是陸均衡。

  “你來添什麼亂?”鄒少波側頭橫了陸均衡一眼,後者卻視若不見,一邊催著人送酒,自己則搖搖晃晃的直奔蕭尚麒。

  “六哥,你喝了不少了,”蕭尚麒的桌子上,已經有幾隻空酒瓶和幾隻喝空了的酒杯,鄒少波才勸了一句,陸均衡已經抄著一隻蘇格蘭威士忌的酒瓶子過來,二話不說的給蕭尚麒倒滿,自己舉著酒瓶往滿了的酒杯上一撞,也不說話,仰脖就喝。

  “你怎麼回事?”鄒少波忙去攔陸均衡,這種純麥芽威士忌最是濃烈,酒吧里進貨量並不多,只為勾兌而用,陸均衡沒輕沒重的這么喝下去,鬧出毛病怎麼辦,可是他這頭沒攔住陸均衡,眼角餘光卻瞥見蕭尚麒拿起酒杯,一仰頭,一口把一杯酒灌了進去。“你們要發瘋,就到大哥家去發。”左右兩個人都沒攔住,鄒少波發狠的說,“可是發瘋也總要有個理由,你們一個兩個,這都為什麼呀?”

  “為什麼?”陸均衡喝完酒,自顧自的把酒瓶子往地上一摔,“啪”的一聲,玻璃驟然破碎的巨響,讓酒吧里所有人都是一顫,這裡玩的人大多認識陸均衡,一看情形不對,紛紛埋單走人,偌大的頂層酒吧,幾分鐘之內,就只剩下他們一桌客人,還有戰戰兢兢的侍者,在飛快的來打掃了酒瓶的碎片後,就抱頭鼠竄開去。

  “六哥,咱們別理他,咱們再喝。”陸均衡卻對周遭的事情視若不見,沒有侍者,他就自己去吧檯取酒,結果發現剛剛還在的烈性酒居然都不見了,酒架子上,就只剩下啤酒。他低咒了兩句,拎了幾瓶回來,遞給蕭尚麒的同時,才扭頭對鄒少波說,“你不懂,這世界上,女人就他媽的每一個好東西。”

  “女人又怎麼得罪你了。”鄒少波看著蕭尚麒,又看看陸均衡,明白了這兩個人都在抽什麼瘋,頓覺好笑。

  “女人都得罪我了,”大半瓶烈酒一口氣下肚,陸均衡有些頭暈眼花了,他粗著嗓子說:“矯情,對她好她不領情就算了,不理她又說你是虛情假意,問她到底想怎麼樣?你想怎麼樣,讓我怎麼做,你就說唄,結果你猜怎麼的,就他媽的知道哭,我怎麼她了?哭得好像多委屈似的,這就是活人慣的毛病,我還就不慣她這毛病,讓她哭,哭死了最好,我就省心了。”

  “你他媽就是一混蛋!”鄒少波不知道怎麼接陸均衡的話,只能沉默以對,沒想到從他來還一直沒有出聲的蕭尚麒忽然爆出一句。

  兩個酒醉的人,一言不合的打起來,好像是酒吧里常見的鏡頭,鄒少波自認沒有分開他們的能力,只能站得遠點作壁上觀。論到打架,陸均衡從來不是蕭尚麒的對手,很快被揍得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後來大約是被逼急了,才一頭撞在蕭尚麒的肚子上,把人撞開之後,也不知道要還手了,反而是抱著頭,往地上一坐,孩子一樣的說,“六哥,你打我吧,你說得對,我是混蛋,可我心裡難受。”

  一句話,卸去了蕭尚麒的全部力氣,他也想找個人狠狠地揍自己一頓,身上痛了,心裡的痛或許就能減弱幾分,他也難受,哄睡了何笑然之後,他開著車在街上兜了兩圈,心裡越來越難受,越來越煩躁,車速也越來越不受控制。可是他不能再出事了,他只能壓著這種難受,跑到酒吧來,都說一醉解千愁,可是他醉了,心底的痛卻只有更清晰。

  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他一時的猶豫不定,傷害到了他最愛的女人,還讓他失去了孩子,他不敢去想,何笑然是怎麼獨自面對這件事,承受了這份傷害,所有的錯都是他造成的,所有的罪也都該他來承擔。可是是不是如果他沒有發現那張單子,她就永遠不會告訴他,他曾經失去了什麼了?

  可是他們不是馬上要結婚了嗎?他們即將變成一體並共同存在,她為什麼不對他說,她說了,他也會痛,但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疼痛只能積壓在心底,無處發泄。

  “說說吧,為了什麼事?”陸均衡鬧過之後,居然睡著了,鄒少波踢開眼前的障礙物,做到蕭尚麒身邊。

  “今天我才知道,她曾經打掉過一個孩子,我的孩子,我連那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蕭尚麒摸出煙盒,抽了支煙點燃,又把煙盒丟給鄒少波,深吸了兩口才說,“我心裡很亂,我知道都是我的錯,我沒能給她足夠的安全感……”

  “可是你還是生她的氣了,覺得她傷害了你,哪怕你當時沒有給她足夠的安全感,出了這麼大的事,她也該告訴你一聲,而不是自己決定了孩子的去留。”鄒少波眉心微蹙,結下了蕭尚麒的話,“那還不簡單嗎?現在你也沒娶她,既然你覺得她傷害了你,那把婚禮取消不就算了,何必在這兒自己折騰自己?”

  “那不可能。”蕭尚麒想也不想的搖頭。

  “那就別那麼愛她,反正她也罔顧你的感受,你不愛她了,她怎麼折騰都是她的事,不久結了?”鄒少波又說。

  “你這是安慰我還是添亂呢?”蕭尚麒不耐煩的睨了鄒少波一眼。

  “你既然不會因為這樣的一件事情就不娶她,不愛她了,又何必這麼執著呢?”鄒少波拍了拍蕭尚麒的肩膀,“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誰對誰錯根本不重要,她不告訴你,也是不想你難受。退一步來講,這種事,男人再痛也痛不過女人,她要知道過了這麼久,你還這麼折騰自己,心裡的多難受,你也不為她想想?”

  一句話幾乎是驚醒夢中人,蕭尚麒搖晃著站起來,往外就走。

  “深更半夜,你又幹什麼去?”鄒少波扶額,追在身後。

  “開車,送我去趟她家,我不太放心她。”蕭尚麒頭也不回的把車鑰匙往後一扔,當先下樓。

  凌晨兩點,萬籟俱寂,何笑然躺在床上,睡意全無,腦子裡反反覆覆想的,都是蕭尚麒走時的神情。她做事從來不後悔,但在孩子這件事上,傍晚那一刻,她是後悔的。那時候,她只顧著自己的心痛,甚至連向蕭尚麒求證的勇氣都沒有,說是不想用孩子來束縛他,其實又何嘗 不是她害怕了,怕被再次傷害,所以才那樣快而絕的做了這件事,甚至沒有去想,有朝一日,蕭尚麒知道了會是什麼反應。她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樣,甚至沒有去想,有朝一日,蕭尚麒知道了會是什麼反應。她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樣,厭惡自己的自私,她太自私了,才會犯下這無可彌補的錯。

  放在床頭柜上調到震動狀態的手機忽然突突的震動起來,蕭尚麒的名字在顯示屏上跳躍,何笑然遲疑了一下,才按下接通鍵,將手機貼在耳邊。

  “吵醒你了嗎?”蕭尚麒的聲音壓得很低。

  “沒有。”何笑然輕聲說,“你怎麼還沒睡?”

  “睡不著,想你了。”蕭尚麒喃喃的說,“然然,我想你,怎麼辦?”

  “你在哪兒?”何笑然翻身坐起,她心裡忽然有一種感覺,蕭尚麒就在樓下,只是還沒等她走到窗口,已經聽他在電話里說,“你到窗口來!”

  小區里,很遠的地方才有一盞路燈,夜深了,光線倒比剛入夜時覺得明亮,蕭尚麒果然就站在何笑然的窗下,背倚著車子,正仰頭看著她站的位置。

  幾乎是不假思索的,何笑然連外衣也沒披,只攥著電話,輕手輕腳的跑到門口,開門,關門,一氣呵成的下樓。可是真的站到蕭尚麒的面前,她才想起她的內疚,整個人失了力氣一般,停在距離他兩三步遠的地方。

  “過來——”

  “對不起——”

  彼此深深地看著對方,沉默了片刻之後,卻幾乎同時開口。

  “該我說對不起的,然後你也得原諒我,徹底原諒,以後再也別去想它。”夜涼如水,蕭尚麒脫下西裝裹住何笑然,一把將她抱進車裡,等到車門關上,他緊緊擁著她的時候,才喃喃的說,“然然,我想了整晚,或許這樣對你不公平,但是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們要擁有的,是更多的未來。寶寶的事情,我很難過,但我知道,你一定比我更難過。好在我們將來還會有孩子,我會加倍的去愛她,你也一樣,行嗎?”

  “嗯!”何笑然輕輕點頭,眼淚無聲的滾落,蕭尚麒拖著她的下頜,湊過來輕輕的吻著她的淚痕,有一點點吮住她的唇,將她的哽咽盡數吞下。

  那是輕輕極柔的吻,一點點的暖著她的唇,暖著她的心,讓她忍不住想從他那裡得到更多的溫暖,何笑然不自覺地收攏著手臂,攀附著蕭尚麒的肩,拉緊著他們的距離。

  蕭尚麒的眼神漸漸變暗,安撫的吻也不受控制的加重了力道,火熱的手掌順著她寬鬆的衣襟滑入,在她冰涼的肌膚上由輕到重的揉捏。

  “可以嗎?”他今天喝了很多酒,有些怕自己控制不住力度,在手掌罩住她的胸前時,到底咬牙停下了動作。

  何笑然只覺得自己兩頰火熱,蕭尚麒的欲望正怒漲著抵住她,她微微低下頭,輕輕親在他的嘴角上。

  入秋了,夜還長。

  ……

  何笑然同蕭尚麒的婚禮,在國慶節之後兩天的中秋節,婚禮當天天氣極好,湛藍湛藍的天空,連一朵雲彩的身影也找不到,婚禮地點設在B城城郊的一處度假山莊裡,不遠處的山林,秋葉正露出一點點紅意,而腳下的糙坪,卻仍舊翠綠如舊。

  將手中的花束向身後拋去,很多年輕女孩子都在嬉笑著爭搶,何笑然空出來的手立刻被蕭尚麒握緊,一陣風吹過,她雪白的裙裾隨風飛揚,在無邊的綠的映襯下,劃出一道最美的弧線。

  番外

  “你喜歡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兩年後陽春三月里的某一天,何笑然一覺醒來,搖醒身邊加班到半夜,回來又拉著她辛苦運動了好一會的某人,問得認認真真的。

  “我的,你生的,都行。”蕭尚麒睡意正濃,含混的回答了一句,胳膊已經自動自覺的環住何笑然的腰,將她重新拖回懷裡,下頜在她的頭頂蹭了蹭,繼續睡。何笑然有些沮喪,可是身後的某人已經睡著了,她只能嘆口氣。三月的天,明明乍暖還寒,可是再高檔的小區,室內的暖氣也已經不好好供了,她怕冷,又受不了空調一直吹著的感覺,這會實在不願意起來,好在身後緊貼著某人熱呼呼的身體,她向後偎了偎,很快睡起了回籠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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