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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麼在走廊里胡思亂想的片刻,樓梯那邊一陣腳步凌亂,她茫然的抬頭,就看見肖博年跟著兩個刑警,也大步走了過來。

  “何笑然?”肖博年看到她顯然吃了一驚,不過她沒想到,他能一口叫出她的名字,因為在她的記憶里,他們分明沒什么正面接觸才對,他怎麼也被帶來了?何笑然想著,還來不及說什麼,他已經又問,“你怎麼在這裡,出什麼事了?”

  “小……”何笑然想說,出事的不是她而是小刁,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她想,這樣的事情,小刁一定不想讓他知道,也就是這麼一個瞬間的遲疑,跟在一邊的刑警已經說,“什麼都別問了,想知道什麼,一會再說。”

  就這樣,她目送著肖博年也被帶進了一間屋子,再過一會,一對五十多歲的夫妻匆匆跑來,都是滿頭大汗,髮絲紛亂。

  何笑然猜,來的應該是肖博年的父母,不過她沒有打招呼的力氣,只是自顧自的找到一塊看起來白白的牆,然後重重的靠了過去。

  這一夜似乎格外的長。

  等到四點左右,晨光初露的時候,蕭尚麒才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一般,忽然出現在何笑然的面前,一夜沒睡,他看起來卻還是很精神的,把她從地上拉起來的同時,也叫醒了後來出來的周月和溫雨。

  “我先送你們回去吧,”蕭尚麒說,“周月今天的火車吧,回去收拾一下東西。”

  “我們現在就走?”周月愕然,“不用我們協助調查了,還有,小刁……”

  “你們知道的,已經都告訴警察了不是嗎?”江華鑫正好也走過來,溫和的對周月說,“事情和你們沒什麼關係,你們需要協助調查的部分已經結束了,現在跟蕭回去吧,睡一覺,生活還要繼續,你們該做什麼,還要做什麼不是嗎?”

  周月遲疑,看了眼何笑然和溫雨,她的火車票是中午的,在最初替小刁著急上火的勁兒過了之後,她一直挺擔心她不能如期回家去的,現在知道自己可以走了,可是心裡的滋味卻還是不好受。

  “小刁……我是說,陳伊她,什麼時候能回去。”何笑然問。

  “她……她現在還有些事情,一會可能還要幫她做拼圖,不好說什麼時候能回去,我會在這裡陪著她。”江華鑫說,“這裡不是個休息的好地方,你們回去等她也是一樣的。”

  “我們先走吧,”最後還是溫雨拍板,拉著何笑然和周月,一步一步的,出了刑警大隊,又回了學校。

  這是離校的最後一天了,不過小刁的事情還是驚動了校方,在周月臨上火車前的幾個小時裡,輔導員和學院的院長、副院長都來了,又照例問了她們一次經過,末了帶走了小刁的所有行李。

  “替我和小刁說,她是最堅強的,以後還要這樣,好好的過日子,給我打電話,別忘了,以後有機會,我們還會見面的。”上火車的時候,周月哭了,眼淚大串、大串的滾落,她們三個人不停的擁抱,反反覆覆叮囑對方的,也就是不要斷了聯繫,要好好的生活……

  何笑然還記得,那天每節車廂前,站著的幾乎都是淚別的畢業生們,火車站也一直在放一首歌,很老的歌,吳奇隆的《祝你一路平安》。

  最後無論怎麼不舍,火車還是準時開動了,車下送別的人群跟著火車從快走到快跑,都用力的揮著手,喊著同學的名字,直到追出站台,直到火車消失不見……

  18第四章 離別之痛(三)

  何笑然沒有想到,送走了周月之後,她卻也再沒有見過小刁。

  小刁的案子破得很快,犯罪嫌疑人在第二天就據說在警方強大的壓力之下,投案自首了。小刁的父母也在當天乘飛機趕了過來,將小刁從刑警大隊接走後,就切斷了她和同學們的一切聯繫。

  所以何笑然是幾天之後,才從蕭尚麒那裡知道了事發的經過。那天,小刁確實是自己從練歌房裡出來的,並在練歌房門口上了一台等客的計程車,這個畫面,被練歌房設在室外的幾個攝像頭同時拍攝了下來。

  犯罪嫌疑人就是這台計程車的夜班司機,不,準確的說,是替班司機。原來的夜半司機家裡孩子生病了,請了人來替班,而這個人,曾經在十幾年前因為打仗鬥毆進過監獄,不過這幾年表現得很好,大家漸漸把這事給淡忘了。

  很多犯罪行為,都是一瞬間萌生的作案動機,開始的時候,這個替班司機就是因為最近打麻將輸了錢,想搶小刁的包,沒想到跟蹤小刁的時候,發現周圍的環境極其安靜,於是萌生了更可怕的念頭。

  “這個畜生,他不得好死。”蕭尚麒避重就輕,可是何笑然也不是三歲兩歲的孩子,還是聽明白了他沒有說出來的話,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最後只剩下緊握的拳頭和憤恨。

  “這種畜生,自然有人教訓,死不了,也保證脫幾層皮。”蕭尚麒冷笑,有些話他不想告訴何笑然,那個犯罪嫌疑人在進拘留所的第一天,就被暴打了一頓,雖然因為還要上庭,沒讓那廝斷上幾根肋骨,可是便幾天的血是不可避免的。犯這種罪的人,在裡面是最難受的,所以其實即便不特別交代,幾頓打也是免不了的,何況……

  “嗯,”何笑然沉默了很久之後,才點點頭,犯罪的人要受到法律的制裁了,這是大快人心的事,只是想到小刁的不辭而別,想到她受到的傷害,想到那天肖博年臉上的愕然和懊悔,她的心情卻只是更加的沉重。肖博年對小刁,也不可能是沒有一點感覺吧,如果他那天沒有關機,如果他那天見到小刁了,不,如果她們早一點發現小刁的異樣,早一點攔住她或是找到她,一切都會不一樣吧?可是,這世上就沒有後悔藥這種東西,一切都遲了……小刁走了,肖博年滿心自責,可是自責並不是愛,小刁必然也是明白的,所以才走得這樣決絕和乾脆,切斷了所有可能的聯繫方式。

  這幾天何笑然一直、一直的想,如果小刁早一點這樣乾脆的了斷一切,是不是就不會付出這樣慘烈的代價?捨不得,是折磨,放手是長痛不如短痛,可是到底,那一種痛,更可以忍耐呢?

  “別沒精打采的,小刁的案子不會開庭審理,不過估計很快就會宣判,她既然不願意你們知道,就是有她自己的苦衷,你想再多也沒有用。倒是你自己,畢業也畢業了,你以後怎麼打算的,工作聯繫的怎麼樣,不是說,你前陣子實習的單位挺好的?可是我怎麼聽說,你不肯去了,幹著不開心?我這邊倒是缺人手,不然來幫我吧!”蕭尚麒伸手撥撥她的頭髮,兩個人在餐廳坐了半天了,以前何笑然最喜歡這裡的牛排和提拉米蘇,還有那些甜膩膩的飲料和冰淇淋,可是今天,菜牌都被要被翻爛了,也沒見她點出一樣來,整個人泱泱的,沒一點精神。

  “我明白,就是有點擔心小刁。”何笑然抬眼看了看近在咫尺的蕭尚麒,她以前就知道他的皮膚很好,可是沒想到這麼好,在西餐廳這樣的燈光下,他整張臉給人的感覺就仿佛是玉石雕琢的,稜角分明中又透著潤,一雙眼睛更是被襯得明如秋水,視線交匯的一刻,她幾乎呆了,到了嘴邊的話,說著說著就頓住了,隔了會才硬生生移開視線說,“那份工作是覺得挺不適合我的,我以為我會很適合當文員,但沒想到,辦公室太舒服了,我反而坐不住。”

  “那你想做什麼呢?到我那兒給我當會計怎麼樣?”蕭尚麒仿若沒有發現她的失神,托著下巴點了平時何笑然愛吃的東西,放走了服務員才說,“咱們專業知識都學雜了,你既然不願意總坐辦公室,就先當會計,然後考個註冊會計師,將來再考個資產評估師什麼,從此成為高級白領,一年上幾個月班就足夠生活,怎麼樣?”

  “當會計?”何笑然說,“我這個人這麼愛錢,你不怕我把持不住,把你的錢都裝進我的口袋裡?”

  “要這麼說,是有點擔心,”蕭尚麒樂了,忍不住又揉了揉何笑然趴在桌子上的頭,“我倒不差這點錢,就怕你笨得做不平帳,還沒把錢拿走,就被人捉住了。”

  “我哪有那麼笨。”何笑然推開他的手,極力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些、平靜些,才說,“你說,我從小到大就沒離開過家,我媽總說我天天在家晃得人心煩,我乾脆到外地去找份工作,一年也不回來幾次,讓她想想我,好不好?”

  19第四章 離別之痛(四)

  “真的假的?”蕭尚麒倒是露出很吃驚的表情,笑著故意上下打量了一下何笑然說,“你要到外地去找工作,你會做飯嗎?阿姨不擔心你,我都擔心你會餓出毛病來。”

  “不會做還不會學嗎,做飯有什麼難的。”何笑然低著頭,指尖一點、一點的掐著桌上的一朵鈴蘭花的花瓣,“你就這么小瞧我?”

  “不是小瞧你。”蕭尚麒收起了嬉笑的表情,正色說,“你一個女孩子,自己到外地去工作,阿姨能放心嗎?再說一個人舉目無親的,遇到事情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早出晚歸也沒有接送你,還得一個人面對衣食住行的所有問題,多累呀?何必放著省事不干,去給自己找那麼多麻煩?你說說看,你想找份什麼工作,我一準給你辦得妥妥噹噹的,不好嗎?”

  “得了,知道你厲害。”何笑然心裡一陣的甜又是一陣的酸,蕭尚麒有時候就是對她太好了,好到她真的捨不得離開他,還會有一種錯覺,就是他也喜歡著她。可是她這一刻又偏偏無比清醒,再怎麼不捨得,心裡也有個聲音在不停的說,這是不可能的,再貪戀下去,也只是讓自己陷得更深而已。是呀,再貪戀他這片刻的溫柔,她會不會變成第二個小刁?想到這裡,她甩了甩頭,轉開了話題,“我就是這麼一說,本地都沒找到工作,到外地找工作不是更難。不過我還是想自己試試,呵呵,不然這大學不是白念了,畢業就失業了。”

  “隨你折騰吧,有需要就給我打電話,”蕭尚麒鬆了口氣,他們點的餐陸續上了,他看何笑然吃喝如舊,想著,這大約是她隨口的玩笑話吧,反正他最近手裡的事情多得每天恨不能一分為二,等忙過這一段,看看她找工作的情況吧,不行再替她找個好點的工作就是了。

  同蕭尚麒道別之後,何笑然回到家就開始在網絡上搜索,國內幾個大的招聘網站上,確實有很多招聘信息,她有心離開這裡,就選了幾個離家不遠不近的大城市,逐一瀏覽,投了十來份簡歷出去。當時心裡是沒有抱太大希望的,這年頭,最不缺的就是她這樣剛出校門的菜鳥了,找工作哪裡就這麼容易?她不想承認,可這也是事實,她就是賭一賭,想看看老天的意思,是讓她還留在這裡呢?還是讓她離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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