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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都不選。”

  悠然討厭屈雲的強硬態度,邁動腳步,準備從旁突圍。

  可是屈雲握住了她的肩膀,繼續逼問:“至少,給我句準話,你當他,是親人還是男人?”

  眼見著時間飛轉,自己出來已經夠久,古承遠的情況讓悠然擔心不已。

  此刻的她,沒有什麼美國時間和屈雲對話。

  可要從旁逃脫,確實有些困難來著,情急之下,悠然只能一咬牙,雙腿一用力,身子一沉,想直接從屈雲的雙腿間穿過去。

  並非是異想天開。

  首先,屈雲的雙腳是分開的,給了她足夠的活動空間。

  其次,屈雲握住她肩膀的雙手,是用力的,給了她一定的支撐力。

  所以,悠然就這麼做了。

  可她計劃好了開頭,卻沒有料到結局。

  屈雲怎麼也想不到,悠然會用這招,所以當她身子猛地一墜時,只能下意識彎腰,護住她的身子,這麼一來,雙腿間空隙更大,悠然得以更順利地通過。

  本來,如果悠然的屁股能挨著地面,那她的頭,便能從屈雲的褲襠邊險險擦過。

  可惜,因為屈雲力氣夠大,將她的身子穩抬著,離開地面還有二十厘米。

  也就是說,悠然的頭,足足比原定計劃高了二十厘米。

  所以,她的臉,撞在了屈雲家的小弟弟上。

  那一團硬物,撞痛了悠然的鼻子。

  邊承受著痛苦,悠然邊安慰自己:算了,算了,當是吃了他一次豆腐。

  力是相互的,悠然的臉也將屈雲撞痛,他當即放鬆了對悠然的鉗制。

  趁此機會,悠然趕緊低下了身子,從屈雲的兩條長腿間鑽了過去,撇丫子往古承遠病房中跑。

  正在煩惱著該怎麼安慰古承遠,可當她進入病房時,悠然卻發現,沒有必要煩惱這個問題。

  因為沒人會聽她的安慰——古承遠已經不見了蹤跡。

  悠然的身子都冷了半截,帶著那些打擊失蹤,天知道古承遠會發生什麼事。

  悠然當即通知了醫院,眾人到處尋找,將各個角落找遍,還是沒看見古承遠一絲影子。

  最後,是屈雲提出查看監控錄像,才發現在悠然出病房和屈雲交談後沒兩分鐘,古承遠便穿上外套,離開病房,從走廊另一側的樓梯下去,出了醫院。

  悠然趕緊通知父母,向他們大致說明了下情況,三人商議定分頭去找。

  古承遠的幾處住房,他的朋友家,他生意夥伴家,只要悠然知道的,她都去找了,可卻一無所獲。

  悠然知道,屈雲一直在自己身後跟著,可她不想理會他。

  從最後一處認為古承遠可能在的地方失望地出來,悠然的腳踩上了石子,崴了一下。

  屈雲立即上前將她扶住,但悠然卻猛地推開他的手。

  她發了很大的火。

  不單是對屈雲,更是對自己。

  為什麼,會在那種時候離開古承遠,真是瘋了。

  悠然認為,她蠢笨得應該被人道毀滅。

  聖母般地勸古承遠放棄仇恨,割肝救父,她以為是在排演狗血的連續劇嗎?

  而在古承遠那麼虛弱的時刻,又不顧前後地離開病房,完全不顧他的感受。

  是的,她蠢笨得連自己都厭棄自己。

  “不要跟著,看見你,我會更不好過的。”悠然推開了屈雲。

  接著,她攔截了一輛計程車,飛速上去,關上門,隨便說了一個地方,便命令司機開車。

  直到駛出足夠的距離,悠然才敢回頭。

  她看見,屈雲站在原地,仿若石雕,一動不動。

  悠然縮緊身子。

  她真的,把一切都弄亂了。

  下車後,悠然站在路邊,迷惘而焦急。

  任何地方都找遍了,還是沒有古承遠的蹤跡,下一步,應該如何是好。

  恰在此時,手機響起,響了四五聲後,悠然才如夢初醒一般,接聽。

  豈料那邊,竟是古承遠的聲音。

  “悠然。”他的聲音是微弱,背景的嘈雜聲像是要將其淹沒。

  “哥,你在哪裡?”悠然大叫,完全不顧周圍行人的側目。

  古承遠沒有回答,他只是低低地問道:“悠然,我現在很冷。”

  “哥,求你告訴我,你在那裡,我馬上就會趕來的!”悠然在街上左右觀望著,額前的劉海無措地飄散著。

  “很冷,就像是當初你離開我時,一樣的冷。”古承遠的生硬帶著一絲飄渺。

  看來,古承遠是不肯告訴自己所在位置的。

  悠然心內著急,但卻強迫自己靜下來,努力地聆聽話筒那邊的背景聲。

  似乎,有很多笑聲,聽上去兒童居多,還有音樂聲。

  悠揚歡快的音樂,隱隱約約地傳來,觸動了悠然記憶深處的一根琴弦。

  那是遊樂園中,旋轉木馬的音樂聲。

  悠然記得,十八歲的那個生日,古承遠帶著她去到這座城市最北邊的那個遊樂場中。

  當天,悠然坐了一遍又一遍的旋轉木馬,而古承遠,一直陪伴著她。

  那音樂,和此刻話筒那邊傳來的一模一樣。

  也許,古承遠就在那裡。

  悠然用最快的速度,乘車趕到了遊樂場,買票之後,直接奔赴旋轉木馬處。

  在鋼製圍欄旁邊的座椅上,悠然看見了古承遠。

  她衝上去,卻在離他一步之處站住。

  古承遠的眼睛看著正在旋轉的木馬以及上面坐著的孩童,並未移動,但他卻知道,悠然就在自己身邊。

  “記得嗎?那天下午,你一直都在坐這個,讓我想想,你坐的,是那匹白色的馬是嗎?”

  “哥,你傷還沒有好,我們先回醫院吧。”悠然勸道。

  “那天,我在那圍欄旁邊,一直看著你,你的臉上,像是聚集了全部的陽光。我對著你在微笑,但一顆心,卻在被猶豫啃噬。”古承遠輕聲回憶著:“我在想,如果我幹了接下來的事情,就再也看不見你的笑臉了。”

  “但你當時說了一句話,你說你爸媽在你小時候,每個星期都會帶你去玩旋轉木馬。”

  “知道嗎?以前,媽也常帶我去玩旋轉木馬,單就是我們兩人,那是我最快樂的時光……但那,是在你出生之前。”

  “在那一刻,我忽然生出了許多對你的恨意,所以,我拉著你一直走下深淵。”

  “你是唯一一個愛我的人,但我卻親手將你推開了。就像是你說的,我將會一輩子孤單下去。”

  不知是因為虛弱,還是其他,古承遠的聲音,慢慢地低了下去。

  “哥,那是我口不擇言,你不要當真。”悠然忙解釋。

  “那是事實,媽放開了我的手,而你,也放開了我的手,沒有人會握緊,是我自作自受。”古承遠的笑容,單薄,像是透明的冰花。

  很快就要在陽光下融化。

  悠然握住古承遠的肩膀,想將他扶起,但古承遠的手,卻覆蓋上了她的:“悠然,你要和屈雲走了嗎?”

  悠然沒有閒暇去回答這個問題,因為她感覺到,古承遠的掌心中,是粘稠與濕潤。

  她猛地抽出手,赫然看見自己的手背上滿是鮮血!

  快速來到古承遠的面前,悠然看見,他腹部的傷口處,正緩慢地流出鮮血。

  悠然大驚失色,掏出手機準備叫救護車,但古承遠卻緊握住了她的手。

  “放手,你不要命了嗎!”悠然焦急萬分。

  “悠然,你不明白,這麼寂寞地活著,是沒什麼意思的。”古承遠嘴邊的那朵花,越來越薄。

  “我,還有爸媽,都在你身邊啊!”悠然被制住,因為太過猛烈的掙扎,會讓古承遠的傷口更加撕扯開來。

  “那些感情,溫暖不了我,我要只是,只是作為妻子的你。”古承遠忽然從衣袋中掏出一枚鑽戒,帶血的手指將那璀璨的鑽石染紅:“悠然,同情我也好,可憐我也好,不要再離開,不要再放開我的手。”

  “現在不是談論這些的時候!”看著地面的血滴,悠然內心如焚。

  “答應我,”古承遠的嘴唇越來越蒼白:“現在,我只有你了。”

  流出身體的血,越來越多,古承遠的眸色,越來越淡,握住她的手,越來越冷。

  悠然別無他法,只能咬牙奪過那枚戒指,狠狠地往無名指上一塞。

  冰涼的觸感,像是枷鎖。

  終於,古承遠放開了她,悠然趕緊叫了救護車,並請遊樂場的工作人員一起將古承遠送了上去。

  即使處於昏迷中,古承遠也一直緊握著悠然的手。

  將古承遠送入手術室後,悠然看見了得知消息後急急趕來的父母以及……屈雲。

  父母拉著悠然,仔細地詢問事情的經過。

  悠然心中一片雜亂,連自己究竟說了什麼都記不得。

  但她看見,屈雲一直站在了不遠處,那雙眸子,緊盯著自己的手。

  悠然下意識地一握,手掌中是鑽石的堅硬與冰涼,和屈雲的眼神有一拼。

  白苓和李明宇在詢問完後,便被護士叫去繳納費用,手術室外,只剩下悠然獨自面對屈雲。

  悠然用另一隻手遮住鑽戒,卻沒料到,如此一來,更是欲蓋彌彰。

  屈雲緩步走到她面前,看向她的手,輕聲道:“看來,你已經給了我答案。”

  “什麼?”悠然問。

  “在我和他之間,你選了他,你當他,是男人。”屈雲道,聲音緩慢。

  悠然努力地在心中組織著詞句,想要向他說明剛才發生的事情。

  但屈雲沒再給她開口的機會。

  他伸出手,撫上悠然的左臉頰,帶著一種重壓放下後的釋然:“悠然,我承認,我失敗了,我放丟了你,我沒有能力贏回來了。我努力了,但結果是徒勞的。放心,從今往後,我不會再纏著你,不會再阻礙你的腳步……那麼,再見了。”

  說完,他轉身,離開了。

  這就是屈雲教給悠然的第二十課——到底,他是可以被打敗的。

  [第二十一課]結果,他才是最後的……那個人

  就這麼,屈雲走了。

  這樣也好,悠然想,大學中最寶貴的一年,都在和他糾纏中度過了,是時候讓這段感情成為回憶。

  他主動放棄了,免除了她做抉擇,而那答案究竟是什麼,就連悠然自己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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