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159】 只是想欺負她
杜曼開口，甄千暖忍不住愕然，他回頭看向她，眼中說不出是詫異還是疑惑。
杜曼眼底再次蒙上一層淚，卻揚起嘴角朝他笑了一下，「甄千暖，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是我喜歡你，我這輩子跟定你了，除非你殺了我，不然我死都不會走。」
不喜歡她嗎？
也許就像裴伊月說的，他只是沒有認清自己的感情。
杜城冷哼一聲，明顯不喜歡杜曼剛剛的這番話，「不識時務，既然你這麼不識好歹，就跟他們一起去死好了。」
杜城手中的槍頭對準的是站在最前面的甄千暖，而那些守衛手裡的槍也全部上膛。
咔噠咔噠的聲音接連響起，杜曼突然有些慌了。
「父親，你一定要這麼執迷不悟是嗎？」
「執迷不悟的人是你，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砰！
倏然響起的一槍在所有人都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打中了杜曼，而開槍的人正是杜城。
裴伊月眼眸一緊，手中的銀魂對準杜城，一槍打穿了他的手腕。
杜曼愕然的睜大了眼睛，慢慢低下頭，看向自己被打穿的腹部。
她笑，聲音帶著顫抖。
原來，這就是她的父親。
甄千暖驚恐的看著她，在她慢慢倒下去的時候一把扶住她，「杜曼！」
「給我開槍，一個都不留！」杜城捂著被打穿的手腕大吼一聲，隨後砰砰的槍聲在耳邊接連響起。
白洛庭帶來的人數雖然不多，但各個都是遠擊的好手，白洛庭的槍法不要太妖孽，一槍打爆三個人的頭是最基本的。
裴伊月槍槍打的都是他們的手腕，槍法準的同樣令人驚恐。
橫掃的子彈沒有目標的亂飛，甄千雪驚嚇之餘死死的閉上了眼睛。
安希顏拉住她身子一側，一個子彈忽的閃了過去。
安希顏的手臂被子彈划過，甄千雪一驚，「你受傷了。」
「杜曼！」
甄千暖的一聲驚叫引去了所有人的視線，槍彈聲漸漸落下，只見杜曼坐在地上，緊緊的抱住了甄千暖，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射向他的一顆子彈。
看向杜城染血的手上再次提起的槍，甄千暖顫抖的眸光帶著恨意。
杜曼抓著甄千暖的手臂，無力的喘息，「帶我走，我們離開這裡。」
甄千暖長這麼大第一次感覺到這麼無助，看著她的血在一點一點的往外流，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快死了嗎？
他不想讓她死。
杜曼可以感覺到他的顫抖，也能清楚的看見他眼中滴落的淚，她笑了一下說：「你是在為我哭嗎？」
甄千暖點頭，哽咽道：「嗯，你撐著點，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對不起杜曼，是我不好。」
有生之年能聽到他用這樣的語氣對她說話，杜曼覺得自己這一槍挨的值。
「你很好，我沒怪你，是我們杜家對不起你，千暖，帶我走吧，我不想留在這，我就算是死，也想死在你的身邊。」
甄千暖使勁的搖頭，眼淚甩落到她的臉上，「不，我不會讓你死的。」
杜城忍著手上的痛笑了幾聲，「你現在自身都難保了，甄千暖，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留下杜曼，你們全都可以離開，不然，你們誰都走不了。」
「杜城，你的口氣未免太大了。」
白洛庭終於看不下去了，自己的女兒他居然也能這樣下手，在白洛庭看來，這種人，該死。
杜城不屑的看向白洛庭，「伯爵大人，別忘了這是甄國，你帶的人再多，你也是在我的地盤上，你們進來容易，想出去，也要問問我同不同意，不然你們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我的面子要往哪放？」
「面子？你很快就沒有了。」裴伊月再次提起銀魂，對準杜城。
她不想殺人，在她放下銀魂，放下過去的那一刻她已經決定當一個正常人，可是事情偏偏事與願違。
這一槍下去，一切都會解決，然而正當裴伊月準備開槍的時候，甄千暖突然開口，「我同意。」
聞言，裴伊月愕然的看向甄千暖，本想斥責的話卻因為看到他哀求的目光而卡在喉嚨里。
「不要，千暖，不要……」
杜曼緊緊的抓著他的衣服，痛心疾首，她不敢相信他真的為了自己活下去就這樣放棄了她，難道她的愛在他眼中真的這麼廉價，就算是帶走她的屍體他也不願意嗎？
甄千暖握住她抓在自己衣服上的手，用力扳開，「對不起杜曼，我不能帶你走，你父親說的沒錯，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我們這次回來也不過是想用你來換回我父母，現在我換不回來我的父親和母親，我願意用你來換取大家的性命。」
說完，甄千暖扶著她的身子輕輕的放在地上，而後起身，含淚的眼再也不見以往的嬌弱和委屈，「杜城，你剛剛說只要把她交給你你就會放了我們，現在她就在這，你把她帶走吧。」
杜曼躺在地上，迎著陰暗的天空，看著那張冷酷無情的臉，她閉上眼輕笑出聲，眼淚順著眼角連成了線。
聽到他們離開的腳步聲，她的意識漸漸消失，然而在在完全昏迷之前，她睜看眼，看到的是甄千暖決然的背影，卻沒有看到他臉上最後的心傷。
車裡，空氣安靜的異常。
「甄千暖，你真的長大了，杜曼沒有喜歡錯人，她愛你是值得的。」
裴伊月的話並不是所有人都懂，安希顏自己小聲嘀咕著說：「人家替他挨了槍子兒，他卻為了活命無情的把人家給扔哪了，還說值得，值得個屁。」
裴伊月沒有解釋太多，她輕輕拍了拍甄千暖的肩膀。
甄千暖抬起頭，早已淚眼婆娑，「小姐姐，你會不會也覺得太狠心？」
裴伊月搖了搖頭，臉上帶著一抹心疼的笑，「不會，你做的很好。」
有那麼一瞬，白洛庭也不知道裴伊月的稱讚是為了什麼，但是當他看到甄千暖那張哭花的臉時，他突然明白了。
原來越是單純的人，想事情的方式就會越不同，也許在他們這些人當中，只有裴伊月是在第一時間了解了他的想法，也許在他們這些人當中，只有他們兩個是最淡單純，最善良。
——
當天晚上他們住進了一間小旅館，杜城的為人他們全都已經見識到了，如果住酒店，沒人保證他會不會半路攔截他們。
小旅館不需要身份登記，而且現在甄國兵荒馬亂也沒什麼遊客，只要有人來住，旅館的主人高興還來不及。
旅館不是很大，整間都被他們包了下來。
天漸漸的被一層霧色籠罩，從閣樓上去屋頂，就如裴伊月預料的一樣，甄千暖果然一個人坐在這。
她走過去，踩到瓦礫時發出了聲響驚擾了看著遠處呆愣的人，甄千暖勉強的牽扯了一下嘴角，「小姐姐，你怎麼上來了？」
裴伊月走過去，坐在他身邊，看著灰濛濛的遠處，微聲嘆息。
「要變天了，你準備好了嗎？」
甄千暖看著她，許久，默默移開視線，跟她一起看向遠處，「我不知道該怎麼準備，今天的事讓我知道自己是多麼的沒用，小姐姐，我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事就是救了你，如果沒有你，我想我已經不能活著坐在這了。」
聽著他的感慨，裴伊月沒說話。
甄千暖低下頭，「我這麼沒用，你說她為什麼要喜歡我，以前我從來都沒給過她好臉色，我說她是醜女人，母夜叉，可其實她一點都不醜，也不凶，我只是想欺負她而已。」
「後悔嗎？」裴伊月淡淡的問。
許久，甄千暖若有似無的點了下頭。
裴伊月安撫的摸了摸他的頭，「人這一輩子總是要經歷後悔的，雖然你們之間不會再有將來，但最起碼你知道了自己的心，也許你們還會有再見的機會，希望下一次你會用自己的心來補償她。」……
二樓的房門前，甄千雪輕輕敲了敲門。
「你怎麼來了？」安希顏打開門還以為是裴伊月。
甄千雪手裡拿著紗布也藥水，看了一眼他的手臂，「你受傷了，應該還沒有處理吧？」
安希顏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小傷，不礙事，你回去吧。」
安希顏正準備關門，甄千雪突然上前，關起的門差一點就夾到她，安希顏眼疾手快的拉住們，一臉愕然，「你在幹什麼？今天沒死在槍子兒底下，想被我用門夾死？」
甄千雪低著頭，被他這麼一凶更是有點無助，她捏了捏手裡的藥瓶，「你是因為救我受傷的，我心裡過意不去，讓我幫你上藥吧。」
安希顏不喜歡女人的原因就是覺得女人太麻煩，這兩年是因為經常跟裴伊月在一起才讓他對女人不是那麼的抗拒。
看她一臉的自責，安希顏也懶得多說什麼，門一開，「進來吧。」
旅店房間的地方不大，一張床就占了一半，安希顏在床上一坐，脫掉外套，只剩下一件T恤。
手臂上有一道干固了的血跡，之前子彈划過，雖然沒有直接打中，但是在甄千雪看來也是疼的。
她走過去坐在安希顏身邊，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挽了一下遮住傷口的袖子。
「對不起，如果你不是為了救我就不會受傷了。」
說實話，這傷口還真疼，安希顏可從沒說過自己是鐵打的身子，他一直都很怕疼，但是在女人面前他要是表現出疼，那也太丟臉了。
他一咬牙，撇開頭豪氣的說：「那樣的情況下我怎麼能見死不救，再說就一點小傷，沒事，啊！」
甄千雪說都沒說一聲就把藥水滴在了他的傷口上，安希顏沒有一點心理準備，大叫一聲。
「對，對不起，是你說不疼的。」甄千雪嚇了一跳，苦著臉，差點被他嚇哭。
安希顏整張臉幾乎扭曲到了一起，他緩了緩，轉回頭看向甄千雪，「那你好歹也說一聲啊，我這畢竟也是血肉之軀，怎麼可能一點都不疼。」
「噗呲。」
聽到笑聲，安希顏嘴角一抽，抬頭看向甄千雪，「你還笑？」
甄千雪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想笑的感覺了，但是看到安希顏現在的樣子，她真的忍不住。
她掩著嘴，笑聲不斷，「你明明就很疼，卻要騙人，現在忍不住了就大叫，嚇死我了。」
「誰說我很疼的，我只是一般疼，我叫是因為你說都不說就給我上藥，我才被你嚇到呢，行了，你把藥放著吧，我自己來，不用你了。」
安希顏伸手就去拿甄千雪手裡的藥瓶，甄千雪手一躲，「你自己怎麼上藥？你忍著點，我輕一點還不行嗎？」
安希顏懷疑的看著她，「那你輕點啊。」
甄千雪抿著嘴想笑，平時看他一本正經的，居然怕疼。
甄千雪再次坐回他身邊，安希顏不放心，眼睛一直盯著她手上的動作，甄千雪拿著消過毒的棉花沾上碘酒輕輕的幫他擦拭傷口，雖然還是疼，但這次安希顏咬牙忍住，沒有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