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頁
嚴章一臉不悅,什麼叫自己的字上不得台面,對面這傢伙雖然出自書香世家,但左家的書法大家是左老爺子又不是他左秋,得意個什麼勁?
「左師楷書中正,堪稱景國第一人,和他老人家相比,嚴某的字自然上不了台面,左少監深得左師真傳,嚴某自然也比不上左少監。」嚴章反唇相譏道。
他曾經受過左秋父親的指點,因為稱他為左師。
他此言表面是誇讚,暗中之意卻是反諷對方只能拼爹,自身並沒有什麼真才實學。
兩人雖然是世交,平常時候相交莫逆,但每每談及兩者都擅長的一面,總是要互相嘲諷兩句。
左秋背著手端詳了一會兒,直到桌上的字跡變的模糊的時候,才點點頭說道:「奇怪,奇怪,數日不見,你居然有這麼大的長進,莫非真是得到了高人指點,還是找到了哪一張傳世名帖?」
嚴章扯了扯嘴角,說道:「這個暫且不說,你口口聲聲說這後生狂傲,不如就和這狂傲的後生比一比,你也精於行書,便用手指在這桌上寫上幾個字,看看狂傲的到底是誰?」
左秋搖了搖頭,說道:「和你比還差不多,和他?若是讓人知道,定會說我左秋欺負晚輩。」
「《熹平石經》。」嚴章看著他說道:「比較之後,你若是覺得你寫的更好,我將《熹平石經》送你。你要是輸了,可別怪我今天晚上去拆左府的匾額。」
左秋眼中猛的一亮,不確信的說道:「你說的是《熹平石經》原貼?這東西果然在你那裡。」
《熹平石經》乃是飛白體創造者,東漢蔡邕的代表作,原貼極具收藏和研究價值,若是能得到它自然是一件幸事,至於左府的匾額,他根本沒有擔心過,他的書法造詣不算大成,但也可以用小成來形容,怎麼會輸給一個乳臭未乾的年輕後生?
就算是他從娘胎里就開始練習,也不可能勝過自己。
「怎麼樣,你敢是不敢?」嚴章看著他笑問道。
「有何不敢?」左秋大笑一聲,說道:「難得你這麼大方一回,我又怎麼能掃了嚴兄的興?」
說罷,用手指沾上酒水,須臾之間,桌上便出現了「福如東海」四個大字,行雲流水,字不間斷。
用手指沾上酒水書寫都能有這樣的效果,常人怕是用毛筆也遠遠不及,左秋的書法造詣可見一斑。
「快,該你了。」嚴章根本沒去看左秋寫的字,臉上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心中已經計劃著晚上怎麼去拆左家的匾了,急忙催促李易道。
左秋想要他的《熹平石經》,簡直就是做夢,換左老爺子來還差不多。就算是左老爺子親至,嚴章也有七成的把握能贏。
看到嚴章的表情,左秋心中咯噔一下,忽然生出了一種不妙的感覺。
嚴章不是傻子,《熹平石經》對他自己來說肯定也是極為重要的東西,怎麼可能白白相送?
莫非,他真的有必勝的把握?
再次轉頭看了看那位年輕的後生,左秋搖了搖頭,將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壓了下去。
「沒興趣。」李易撇了一眼桌上的字,搖了搖頭說道。
什麼《熹平石經》,什麼左家的牌匾,和他有什麼關係,這位嚴侍郎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這是把自己當道具了——他們兩個人很熟嗎?
拆人家的匾,無異於當面打臉,這可是大仇啊……
嚴章臉上的表情一滯,急忙抓著他的胳膊說道:「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李易心道上一次搶匾的時候,他的人情就已經欠下了,他自己都不當一回事,很明顯這位侍郎大人的人情並不值錢。
不過,李易也不想被他這麼纏著,隨手沾了點酒,在桌上劃拉了兩個字,準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讓他們兩個好好敘舊。
「哈哈,這就是你的倚仗嗎?」
看到桌上潦草的字跡,左秋先是一愣,隨後臉上就露出了笑容,拍了拍嚴章的肩膀,說道:「嚴兄,明日一早,我會讓人去府上取《熹平石經》的。」
沒想到李易一點也不給他面子,嚴章有些急了,緊緊的抓著他的胳膊,「認真寫,贏了的話,你可以向我提一個要求,只要不過分……」
「住手,嚴小二,你幹什麼呢!」就在嚴章按著李易的胳膊猛搖的時候,一道嬌斥的聲音忽然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第三百四十章 突生變故
堂堂吏部右侍郎,在聽到那個聲音之後,整個人不由的打了一個哆嗦,急忙將按著李易肩膀的手放開,回過頭解釋道:「沒有,沒幹什麼!」
美婦快步的走過來,問李易道:「小易兒,你們剛才在幹什麼,他沒欺負你吧?」
「大嫂你誤會了……」嚴章一臉苦澀的說道。
他在家中不懼父親,不懼大哥,卻唯獨畏懼這位彪悍的大嫂,此時又哪裡敢承認。
「沒有。」
李易搖了搖頭,只是聽說過小姑的夫家姓嚴,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嚴家。
婦人用狐疑的目光看了嚴章一眼,隨後才對李易說道:「再過一刻鐘,你帶著英才來禮堂,和幾個小輩給老夫人賀壽。」
「我知道了。」李易看了一眼還在角落裡嘟嘟囔囔的小胖子,點頭應道。
看著大嫂離去,嚴章的心裡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轉頭看著李易,說道:「就算是不看在我的面子上,看在大嫂的面子上,讓那狂傲之人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