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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長只是低頭抹著眼淚道:「此痛終究不是阿郎身受,一件老物伴身幾十年,一朝痛舍,這又跟昂藏不昂藏有什麼關係?我、我實在是……」

  沈哲子聽到這話,更是氣得忍不住笑:「老物膽壯,還敢譏我?你信不信我即刻便讓人割了你?」

  劉長聞言後頓時噤聲,胯下夾緊,老臉上表情似哭似笑,彆扭到了極點。

  終究也是府內聽用多年老人,見劉長如此糾結狀,沈哲子末了還是對他說道:「若只心憂此事,那也不必。之後遷家入苑,無非屋舍更大一些,規令嚴謹一些,其餘概如舊年。你那老物暫且掛在身上,等到何時惹怒了我,便真給你割了發送掖庭作雜役之用!」

  「這、這麼說,是真的不用割?老僕還能須尾完整,隨駕服侍阿郎?」

  劉長聽到這話,仍是半信半疑,但一雙通紅老眼中又再次泛起希冀光芒。

  「你連忠孝不能兩全都說出來,若還要強割了你,我還怕你父母亡靈泉下怨我。滾出去罷,早早入睡,明早苑內中官至此整理,還要你來應付。」

  沈哲子又輕踢了劉長一腳,一臉厭棄地說道,老傢伙這個年紀早已經人事無能,沒想到執念還很強烈。

  其實關於內侍中官的問題,此前行台也有討論。無論前世後世如何,其實單就沈哲子舊年於江東出入禁苑所見,其實苑中真正所用閹人內侍並不多,整個禁苑之內也只在三四百人之間。

  這當中自然也有江東朝廷本就因陋就簡,皇權長久不振的緣故,但就算是按照正式的中朝規格,禁苑所用閹人也就五六百人便綽綽有餘。

  禁苑之中,真正需要用到閹人的主要還是帝後寢宮並妃嬪左右。至於一些中官職事如殿中監、大長秋等等內廷職位,往往也會由正常人充任。

  當然這也是因為後漢閹禍酷烈,等到三國時期天下又陷入紛爭之中,往往強臣執掌國事,皇權本身都岌岌可危,更不會容許閹人冒頭。

  至於後世如明朝內廷宦官群體龐大到形成內廷十二監,在此世而言,其實既沒有那個必要,也沒有那個可能,明朝宦官制度的健全,與其說是宮禁日常行為所需,不如說是皇帝用來制衡外廷的一個手段。

  其實從古至今,作為君王而言,一直都有引用身邊親近人用以制衡外臣的手段。甚至於一整套皇權體系,就是一個家天下的演變過程。外廷百官之首的丞相,原本這個職位應該說是君王家相,至於九卿則更是家臣的演變,太常掌管家祭,光祿執掌門禁等等。

  只是隨著這個家越來越龐大,一眾家臣也就相應的水漲船高,以至於他們漸漸擁有了限制家主的能力,於是便又來了新一輪的改革。比如後世朝廷大員的尚書,也不過僅僅只是內廷六尚之一的近侍小臣,而皇帝為了制約外臣,便給這些親近小臣越來越多的權柄,逐漸成為朝廷正法章制。

  眼下新梁草創,連登基大典還沒有正式完成,朝廷章制更是還沒有建設完成,但就算是章制悉定,憑沈哲子此世權勢威望,自然也沒有要以內廷節制外廷的需求。

  若僅僅只是考慮禁苑中日常需要使用的人力,沈哲子又沒有一個龐大後宮,不過一妻兩妾而已,子女也多衝幼稚嫩,更不需要維持一個規模龐大的內廷。

  因是當行台提出這個問題,建議普選罪戶、戰俘之中性恭健力者充實掖庭,被皇帝陛下暫時擱議。眼下宮禁所用,單單建康苑城中剩餘那些已經足用。當然隨著子女漸漸長成,禁苑事務漸多,增加內侍中涓那是必須的,但這都可以次第增補,也不必強求一定要一步到位。

  有了劉長這老貨令人啼笑皆非的打擾,沈哲子心情倒也變得輕鬆起來,又在廷中閒立片刻,隨著侍者上前匯報時間漸近,便就返回室內,開始穿戴君王冠冕,等待百官入此奉請迎駕。

  第1495章 聖人萬歲

  距離寅時還有兩刻鐘的時候,台省群臣已經在台城內集結完畢。除了原本一眾留守洛陽的原行台屬官之外,這段時間外鎮各方也不乏緊急返回洛陽者,如坐鎮關中的郭誦,河東的路永,并州的蕭元東等王師重將。

  基本上除了目下尚有重任在身、須臾不可離職的文武官員,其他大凡能夠抽身歸洛的人俱都返回洛陽。因為新帝履極對於他們而言,也是自身奮鬥半生功業將要得於回報的一個標誌。

  新梁五德居水,服色尚黑,雖然皇帝陛下還未正式登基,但是各種章制服尚的改變業已基本完成。由於台城制度改革、百官封授還沒有正式施行,因是凡在場文武之眾俱衣以玄黑袍服,只在綬、帶、冠式並紋章方面加以區別。

  群臣集結完畢之後,便浩浩蕩蕩往台城東側的宣仁小城而去。此時天色尚黑,但御道兩側燈火通明,將沿途照耀得纖毫畢現、白晝一半。

  大梁皇帝將於此日正式登基履極,這件事全城皆知。有了此前祭天的教訓,早數日前台城便加強了對整個洛陽城的防衛與控制,宵禁執行得極為嚴格,生民俱被限制在各自坊區,不准在外遊蕩、干擾大典的進行。

  但人永遠是要比規令聰明,台城想要憑此便阻止生民宣洩他們的熱情,那也實在做不到。當台臣隊伍由朱雀門出發上路的同時,南面洛水沿岸各個坊牆同樣火光透天,既然不許他們出坊觀禮慶祝,他們便在坊中宣洩自己的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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