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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應付過鄭氏,石遵才又退出來,詢問宮人道:「石閔有沒有歸苑求見?」

  相對於母親交代給他那些根本就不可靠的人脈,石遵更相信他自己所網絡經營的人才助力。只可惜他所扶植的石閔早前落敗於廣宗,不獨將此前所積累的力量一戰輸盡,歸國之後更是險些被論罪收斬。

  石遵幾乎耗盡了過往積攢所有舊情,才算是將石閔保了下來。當然這也是因為在權貴雲集的信都,他與石閔不過兩個不起眼的小人物,也沒有多少人會耗費精力務求要將他們置於死地,這才有了周旋的空間。

  到了傍晚時分,石閔才入苑求見。跟早前在廣平壓製得數萬晉軍寸步難行時的意氣風發不同,石閔整個人看起來憔悴得很,甚至臉上都生出瞭望去頗為猙獰的凍瘡。

  廣宗落敗後,石閔幾乎僅以身逃。雖然在戰略上而言,他將廣平晉軍阻攔兩個多月的時間,對於整個戰局的維持都有不小的意義,就算最後還是落敗也並非戰之罪,實在是與晉軍之間存在著絕對的實力差距,換了任何人在他那種情況下都不敢放言能夠爭勝。

  但敗了就是敗了,而且負責廣平戰事的乃是羯將朱保,石閔從襄國出走,既得罪了麻秋,又遭到朱保的抵制並傳信國中彈劾他越俎代庖。因是歸國之後,石閔便被收監,如果沒有石遵的奔走營救,此刻只怕早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這也讓石閔更加認清楚事實,無論他在戰場上曾經有怎樣優異的表現,國中無人、麾下無軍便是待宰的羔羊,所謂的後起之秀在那些真正手握實權的大人物看來,不過只是一個可殺可不殺的雜魚而已。

  如今的石閔免於牢獄之災後,暫時記名於外六軍中的游擊軍下,所謂的外六軍只是形同虛設,各軍將主只信任自己的部曲私兵,至於其他將校之類,基本也只是放養姿態,既不撥給錢糧械用,也沒有什麼作戰計劃的安排。

  因是過去這段時間裡,石閔不過是掛著游擊軍的旗號,於信都遠郊掠奪生口、物資,以求能夠重新恢復實力。類似他這樣的將領還有很多,各軍將主都在牽掛著不久之後的新年大典,對此也根本就無心過問並管束,甚至於那些同樣寇掠民眾的羯軍中,就有這些將主們的人馬。

  石閔入此,同時送來兩大箱的金銅器物,這些財貨並非養軍物資,在眼下的信都周邊也很難變賣交易,因是只能送到石遵這裡用作賄獻活動。

  見到石遵之後,石閔便不乏焦慮地問道:「殿下可曾見到張豺?這狗賊犯下如此大罪,想要遮掩下來,總要讓他付出足夠代價!」

  石閔所屬的游擊軍正駐守在信都城外西境,他也是在野中劫掠的時候無意中發現張豺竟然膽大至斯,敢於截留襄國軍情蒙蔽主上。雖然這件事不乏旁人參與配合,但基本上也只局限在上層權貴的小範圍之中。

  得此情報之後,石閔心驚之餘,也覺得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連忙回報給石遵。希望石遵能夠籍此握住張豺的罪證把柄,要挾對方給予他們提供一些幫助。

  「狗賊有恃無恐,我根本沒有機會與他談起此事。觀其姿態如此,只怕言破之後也難迫其就範啊!」

  想到此前與張豺見面時的情景,石遵又不免憤懣於懷,恨恨說道。

  石閔聞言後臉上便泛起凶光:「襄國失守,數萬大軍生死不知,更兼麻秋乃主上倚重肱骨,俱被這個狗賊遮蔽在外,如此大罪,他還敢強硬?如今我也收聚千數卒力,不如直衝其軍擒下他家罪卒爪牙,握此實證後直奏主上,到時看這狗賊要如何收場!」

  「不可!」

  聽到石閔這麼說,石遵想也不想便擺手拒絕,更覺石閔此人雖然勇壯可嘉,但是講到權謀則實在想得太簡單。張豺既然敢犯下如此罪過,自然有其底氣,且不論背後還有沒有同盟,單單張豺自己便不是他們兩人能夠挑戰的對手。

  張豺其人部曲眾多,門生無數,就連主上對他都只能是提防敲打,不敢輕易下手拔除。儘管其人此次犯下大罪,但襄國失守消息一旦傳開,還不知會給信都帶來怎樣惡劣的影響。屆時只怕主上都要震怒於他們罔顧大局,先要處理了他們再去考慮如何懲處張豺。

  不過也正是因為石閔此人有勇無謀,石遵才能夠放心駕馭其人,若是其人勇武於外,內秀於中,憑眼下的石遵也未必就能駕馭得住他。

  「張賊其人黨徒眾多,力撼只是下策,棘奴你切不可擅動引其警覺。若讓其人得悉你我將要對他不利,只恐我二人將要身死於前。」

  石遵這麼說並非膽怯,而是非常有可能。石閔就算在外界掌握住張豺的罪實,未必有機會送入城中來,單憑石遵空口無憑的指認,張豺自然不會輕易認罪。

  而且若因襄國陷落打擾到新年大典這國中群臣俱懷期待的大事,他們二人也將會身陷眾矢之的。哪怕不使用非法的手段,有心人想借題發揮弄死他們二人也實在輕鬆。

  石遵本來就還沒有徹底擺脫其兄石邃的牽連影響,而石閔自襄國出走,真追求起來,襄國陷落也要負上一部分責任,更不要說本身便就是一個部曲盡失的敗軍之將。

  聽到石遵將利弊小作分析,石閔也意識到他設想的過於簡單了,不過還是滿懷不甘道:「難道只能坐看奸賊蒙蔽主上,使得國事更加敗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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