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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行台統一天下,類似廣宗這樣的情況必然陸續會有。許多胡虜內遷頗成規模,既不能完全肅清,也難在極短時間內徹底納入行台統序,針對廣宗乞活所磨練出來的各種經驗與技能,大可以因地制宜,施用到別的類似但又不乏差別的情況上。

  包括統一之後的拓邊,對於邊胡的羈縻與治理,同樣也可以引用此一類的經驗。所以未來廣宗乞活所聚居的順義縣,無論在施政還是在學術層面,對於行台都有著不小的借鑑意義。最起碼在其地還未完全融入世道大局之前,所獲得的關注絕不會少。

  石頭都能攥出水來,廣宗乞活以為只要保持閉塞自治,便能避免被行台大肆利用,這想法也的確有幾分天真。

  如今已經有著無數少賢才力將注意力集中此邊,他們當中或許就會湧現出未來新朝的宰輔大才,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都會是世道中堅。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說的就是他們。

  當乞活民眾陸續遷離廣宗城前往新鄉土的時候,圍繞順義縣周邊已經有了鹽鐵令、榷場令、贖桑令、補籍令等種種政令待發,後面則是一個個秘閣少賢摩拳擦掌,等著檢驗這些政令的實施效果。

  為了讓這些民戶能夠順利到位,他們甚至主動奔走求告周邊那些河北土豪鄉戶,籌措物資幫助乞活民眾安家立業。這其中尤以曲周縣尉桓伊最為踴躍,得益於提前入職,他已經將在不交惡、不動武的情況下吸納乞活鄉民主動入籍歸治當作主要任務。

  第1424章 襄國在望

  野地中,馬蹄聲惶急且凌亂,在這天寒地凍、草木凋零的冬日中,哪怕一點微弱的生息,都能傳出極遠的距離。

  馬上的騎士們,一個個臉色憔悴,戎袍凌亂,為了躲避迎面洶湧的寒風,幾乎將頭顱都埋入那飛揚的馬鬃中,身軀緊緊貼著戰馬的起伏,仿佛包裹在馬背上一片破舊的氈布。

  野地中的奔逃,他們已經不知持續了多久的時間,同時對前途也是一片迷茫,不知該要奔逃到何處。

  這是一群羯國的騎士,哪怕在十幾天之前,他們的處境還並非如此。他們往往避開南國晉軍的主力,出沒於晉軍各條後勤線路上,不斷的侵擾劫掠晉軍的後勤給養隊伍,每每得手一次,便能維持很長一段時間的消耗,也能給晉軍種種軍事活動帶來壓制。

  雖然他們整體的兵力是遠遠比不上晉軍,但是他們卻沒有城地的拖累,沿著晉軍於河北大地上鋪開的局面四處遊蕩,總能有所收穫。晉軍雖然也有強大的游騎力量拱衛後勤路線,但長達千數里、覆及郡縣鄉邑的龐大網絡,又怎麼可能面面俱到?

  這些羯卒們化整為零,往往幾十、百數人便為一支小隊,他們也不去招惹那些明顯有重軍戍守的大邑節點,只著眼於一些小的偏遠營戍。

  特別是在陽平、魏郡之間的那些鄉野中,由於晉軍已經開始組織民眾入屯歸耕,這些生民據點中往往都存儲著一定的糧穀物資,但卻又沒有足夠的兵力守戍,便是他們下手的最好目標,得手之後即刻遠遁,即便是晉軍游騎聞訊趕來,他們也早已經遠遠遁出。

  當然這些區域的小規模戰鬥,根本就沒有什麼戰功憑據,而這些羯卒們意圖也不在此,他們只是需要奪取可供自己生存的物資而已。

  雖然在晉軍的占領區中活動難免兇險,但在這些羯卒看來日子過得卻比此前還要恣意得多。最起碼戰獲都由自己笑納,也沒有兵長、將主居上盤剝。

  至於更長遠的前途,大概就連信都的主上都不知前路如何,他們這些尋常胡傖又何必為此勞心,能飽餐一日對他們而言已經是賺到了。

  可是這樣的日子卻沒有持續多久,晉軍突然加大了對境域中流竄羯卒的剿殺肅清。這些羯卒們自然不知此前吸引晉軍相當一部分精力的上白羯軍已經覆滅,但郊野中巡弋的晉軍游騎增加了數倍,卻讓他們感受深刻。

  特別境域中幾路規模稍大的羯軍游騎被掃蕩剿殺,甚至就連他們此前的將主朱保在數日前都被晉軍的騎兵追蹤而上,予以誅殺,更讓這些羯卒游騎們惶惶不可終日。

  而且隨著凜冬到來,晉軍的物資運輸也逐漸減少,鄉野中秩序漸成,更讓他們謀存的空間進一步壓榨。

  這一路奔逃野中的羯卒,規模原本有數百人,多日不曾截獲晉軍物資,就算人還可以採獵果腹,但是戰馬不能及時得到補充,馬力下滑嚴重。身在這種四面皆敵的環境中,馬力衰竭則不啻於坐而等死。

  因是儘管明知道郊野中兇險已經增加數倍,但這些人為了活命,還是壯著膽子向一處偏僻的鄉民屯營發起了進攻。

  可是他們在屯營攻打到半途,已經有周邊巡弋的晉軍騎兵聞訊而來,針對他們展開了追擊。羯卒們人疲馬乏,更不敢與晉軍騎兵展開正面的碰撞,一路逃竄一路失散,不知逃亡了多遠的距離,僅僅只剩下了如今這三十餘人。

  突然,左前方又遙遙傳來了馬蹄聲,這些羯卒們對望一眼,神情俱是灰敗異常。他們自然不敢奢望前方迎來的乃是羯國友軍,只能勒轉馬頭,換了另一個方向繼續逃竄。

  然而轉向未久,另一個方向卻又有煙塵遙遙升起。

  「這些南賊,究竟派出了多少卒力……」

  羯卒們哀呼一聲,連咒罵都沒有了力氣,只能奮起餘力再作折轉,這一次是向著遠處一座山丘奔逃,儘管郊野空曠,但晉軍騎兵似乎無處不在,就算他們還能咬牙堅持,但戰馬狀態已經岌岌可危,馬鼻中噴出大團的濁氣,馬身上更是掛滿了汗氣凝結的白霜,隨時都有可能累斃於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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