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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獨原本用於防守晉軍北進的軍隊崩潰,就連此前匯集到冀南的其他諸路人馬,也是大敗虧輸,已經不足指望。

  換言之若是還想收復冀南,冀南當地包括周邊已經全無力量可用,必須要從更遠的冀北、幽州等各地繼續徵發卒力,所需要投入的人力、物力之大,還要超過此前籌劃南征的規模!

  還有就是鄴地的麻秋也不斷傳訊,言是或戰或和,一定要儘快做出決定。因為晉軍不獨枋頭的兵力還在持續集結,就連下游冀南各郡的晉軍也已經有了向鄴地集結的趨勢。如果再這麼拖下去,鄴地這一路人馬也將被圍困起來!

  天知道石虎這段時間內心裡經歷多少自相矛盾的焦灼折磨,他身為羯國之主,是絕不可能主動提出和談,可若是殿下臣子提議,無論有沒有道理,他都要懷疑對方此議是否已經與南面有了私謀苟且。

  用北投之人如劉隗的兒子這樣的身份,來引出和談這個議題,已經是石虎能夠想到最穩妥的作法。之後無論和談走勢如何,他這裡都還能夠保有一定的迴旋餘地。

  於是在群臣幾番奏請乞求,石虎才終於勉為其難答應可以派遣使者與南面進行和談。劉隗的兒子引出這個議題則可,但若作為使者,在石虎看來是不夠資格的。

  當一個人不能占據實際的勢大時,對於一些虛禮的要求就會變得苛刻,因為這已經是他保全自尊的唯一方式。

  正如此前的晉國,將劉、石視為賊逆,根本不與他們通使,更不要說談和。可是現在的行台已經占據了絕對的優勢,臉面上的得失便不太在意,因為最終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徹底覆滅羯國,至於其他種種,都是手段。

  所以儘管石虎心知這所謂的和談不過只是雙方彼此惑敵的手段,但還是準備得極為莊重,單單國書起筆、落款,便諸多不合心意,群臣圍繞於此爭論數日,都難得石虎心意。

  襄國這裡可以談下去,但鄴地這裡等不得,因此石虎便先遣劉方等數人攜書信往鄴地,通知枋頭方面回奏洛陽行台,派遣使者先行過河,等待羯國正使呈送國書。

  至於石虎心目中的正使人選,則是目下還率領殘部駐紮於遼西令支的劉群。劉群是中朝名臣劉琨的嗣子,放之南北都是響噹噹的人物,只有這樣的人擔當正使,石虎覺得才不算辱沒他的身份。至於他目下所倚重群臣,若是派往河南,實在不能人物出彩,徒增笑爾。

  因是石虎又派人快馬前往幽州,傳令幽州刺史張舉即刻安排劉群等劉琨的舊部南來。

  第1363章 亡國在即

  身為一個戎馬半生、通過自身征戰奮鬥而得享尊位的君主,石虎自然清楚,唯有徹底的消滅敵人,才能得享安樂。所謂和談求安,不過是蠢人愚計,自欺欺人罷了。

  他並不清楚南國的沈維周要借著這場和談的把戲達成什麼目的,而他自己當然也是有所圖謀的。

  當群臣還在心念商討議和種種的時候,襄國郊外的這座行營,又有一樁大事發生:生民萬眾集聚行營之外,叩拜乞告言是聖明英主不宜居臥荒墟,請天王御駕巡北,再營都邑。

  是的,石虎所以要與南人和談而爭取時間,為的就是遷都。

  襄國作為羯國的都邑,石虎本身就不怎麼滿意,一方面從內心而言,襄國這座城池處處充斥著先主石勒的痕跡,石虎因是不喜。而從實際角度來說,襄國此地既沒有穩鎮中央、提領四邊的氣象,也沒有山河表里的險固,並不適合作為一個強勢政權都邑所在。

  舊年石虎所屬意的地方是鄴城,這座魏武故都居鎮河北,俯瞰河南,又是石虎個人功業龍興之地。可惜此處幾遭晉軍踏破,又距離前線太近,難以營造復建起來。

  至於現在,短期之內他都沒有足夠的能力再收回冀南,襄國這座本就已經被冷落年久的都邑再遭破壞,更加沒有了修復的意義。

  遷都已經成了一個不得已的當然之選,一方面暫避強敵之銳鋒,通過暫時的退避贏得對自身力量的整合,拉長戰線之後,也能在之後的對抗之中獲得更多的地理優勢。

  另一方面,將羯國目下還剩餘的力量集中於冀北,也能更加有效扼制代北、遼東等諸胡反撲,營造一個更加穩定的後方。

  「舊年先主傖微之眾、屢寄人下,百戰無挫,遂成鼎業!如今國務雖有諸困,但國中尚有數十萬帶甲壯卒,兼據幽冀形勝之地,蓄勢徐圖,復執中國,仍是在望!」

  石虎不獨以此自勉,也向群臣打氣:「你等諸眾,久享國恩,自應患難與共。況且,若非蔭附於我,安能勝居人上?晉國沈某,確是南蠻英流,但他素來用事,刑令苛猛,無恤人情,挾持晉帝,偷竊仁義,又能勝我幾分?如今的我,尊位正臨,富貴自與爾共,沈某卻仍自認司馬家奴,未來進退還未可斷,你們即便曲通於他,又豈有始終可守!」

  能夠說出這樣一番話,於石虎而言已經是難得的示弱交心,可見他也心知兇悍或能得於一時的恫嚇震懾,但終究難以長久的籠絡人心。

  且不說羯國君臣如何的相處互勉,籌劃遷都,使者劉方等人抵達鄴地之後,終於開始與晉國進行實際的和談接觸。

  在確定奮武歸師已經沒有覆滅的危險,同時敲定沈牧所部冀南王師配合枋頭逼走鄴地羯軍的戰略方針之後,沈大將軍便返回了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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