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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艾見狀,先將此事落定,然後便抬手示意結束會議,諸將各歸部伍待命,然後才又望向沈哲子請示道:「大將軍入鎮之事……」

  「暫不必向外透露,我不會在此停留太長時間。之後回到行台,待到北面兵事稍定,再正式走入河北各邊慰軍。」

  沈哲子開口說道,之後又加了一句:「屆時,我該會長留河北,以待羯國事務悉定。」

  謝艾聽到這話,不免又是喜形於色,心知這是大將軍提前讓他得知,待到下一次駕臨河北,便將是向羯國發起總攻的時刻,而且聽此語氣,應該為時未遠。換言之所謂的談一談,無論是只與羯國的麻秋談,還是之後再涉羯主石虎,談到哪一步,都是給行台爭取籌措力量的緩兵之計。

  於是謝艾便命人在東枋城隔離一片區域,用於大將軍暫居,而他也將自己帥帳轉移到大將軍居邸附近,以便於大將軍參詳軍務。

  之後事情發展,也確如謝艾所料。鄴地的麻秋摩拳擦掌、厲兵秣馬,先以鄴北兵力將奮武歸師死死困在彼處,並發起幾場試探性進攻,也是互有傷損,但可以確定這一路奮武軍絕無再脫離重圍的可能。

  於是麻秋便安然坐待枋頭方面做出反應,為了讓奮武軍的惡劣情況能夠實時傳達到枋頭,他甚至刻意縱走了幾批明顯奔走求救的人員。然而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他還沒有等到枋頭方面有什麼實質性的舉動,卻等來了如此一封措辭狠戾、充滿威脅的書信。

  「謝某人,安敢為此危言?他將我麻秋目為何等樣人?兩國交戰,攻殺應當,破我國都之大仇,竟以此私怨恐嚇威脅我!南北國器之爭,難道只是兒戲!」

  看完信上的內容,麻秋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他對謝艾,雖然彼此立場敵對,但也不乏欽佩敬仰,覺得雙方常年對峙下來,應該有一種亦敵亦友的共識。

  可是這一封信所傳達的內容,卻是赤裸裸的蔑視,謝艾這是將他當作一個剪徑盜賊,而不是一個敵國大將來對待!

  盛怒之下,麻秋抽出佩劍來,面前書案都給劈砍粉碎,但之後卻陷入了沉默。他自然不會被如此一封書信所恐嚇住,南北雙方互攻,各自將領軍士們、本來就是身不由己、命不由己,他麻秋哪怕真有膽怯,又怎麼會因為恐懼敵方報復而不敢殺敵!

  可是冷靜下來之後,他沉吟一番還是覺得此等手筆絕非謝艾慣常所為,但何以在眼下時節有此妖異舉止?莫非是因為枋頭目下的確不能從容調度的救援,謝艾雖不能救、又恐國中生怨,所以藉此來觸怒自己,借自己之手早早了結此事?

  這個猜測實在有些想當然,就連麻秋自己想過之後也只是冷笑一聲,不再過多的猜度註定不能知曉的內情。

  但這麼惡意猜度之後,他心情的確是好轉幾分,謝艾在做出這種怪異舉動的時候,無論是別有暗謀想要借刀殺人,又或者無計可施的氣急敗壞,但枋頭方面至今沒有營救那一路晉軍同袍的舉動,卻是一個事實。

  怒火被克制住之後,麻秋還是將那股強烈的想要將被圍困晉軍剿殺一空的衝動,他並不覺得這一決定真如謝艾信上所言不要因此無聊之戰而招惹南國沈大將軍之大怨,只是因為暫困住這一路人馬,謝艾那裡肯定會不舒服。

  枋頭晉軍坐視友軍受困而不救,一旦事實確鑿,這就是離間南國袍澤的把柄。只要那一路人馬還存在,等待枋頭的救援,麻秋相信謝艾不可能沒有舉動,否則南國沈大將軍縱有怨念,對謝艾的怨恨也絕對會超過對自己的恨意。

  只是如此一來,則不免會讓對方覺得自己是真的受此恐嚇而不敢強殺,稍作沉吟之後,麻秋還是吩咐心腹草擬回信,傳信謝艾這一路晉軍於他國乃是罪大惡極,謝艾若不想坐視不理,那就擺明車馬來戰,不要再作這種無聊的恫嚇把戲以為時人恥笑。

  從內心而言,麻秋還是希望謝艾將自己當作一個真正的對手看待,這也是對彼此目下於國中功業權位的一種尊重。

  可是麻秋這一封回書送出不久,枋頭方面回信轉踵即至,這一次謝艾措辭要比上次客氣一些,直言他並沒有救出奮武軍的十足信心,但奮武將主沈雲乃是行台大將軍嫡親,兼有如此殊功,絕對不能失命於河北。所以他希望麻秋能夠開誠布公,究竟要什麼樣的條件才肯放過沈雲。

  「謝某人實在可笑,終究難脫涼荒寒傖陋習,如是軍國重務,竟然奢望私信傳授解決?沈家小兒不容有失,難道我國主上嗣血就是性命卑賤?」

  看到這回信,麻秋更加氣憤,只是這氣憤卻是氣得謝艾其人不自愛,為了順和上意,竟然下作至斯。

  但雖然言是如此,麻秋心情卻不免沉重起來,因為謝艾信中又說,他既然沒有足夠的把握救出沈雲,那麼索性就不救,只待其人死訊傳回枋頭,便盡起鎮中大軍直攻鄴地為其復仇,否則他沒有辦法向行台大將軍交代,不獨勢位不保,身家性命或都難存。

  「你既然自珍權眷性命,那就不要怪我漫天要價!」

  雖然心中已是大為不恥謝艾的這些做法,但麻秋內心還是比較怯於此際與枋頭展開大決戰的,謝艾雖然人品如何顯露出來,但其才能在過往數年也是表現的淋漓盡致。

  如今國中本就諸困,若有機會偷襲反擊,麻秋不會錯過,但若真的與枋頭展開不死不休的決戰,一旦戰事不利,麻秋擔心也會招至主上震怒,以至於他本來置身事外,或許將成之後追究的罪魁禍首。畢竟他在國中本就乏甚黨羽,身在鄴地多年也招惹群妒,人心險惡,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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