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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濤聽到這裡,倒是忍不住點頭,他對這一點倒是有著相當深刻的感受,單單眼下整編河東府兵事宜,雖然表面上還是由薛濤主導。但當他真正動手的時候,才感覺到許多原本預想中的困難都迎刃而解,眾多早前看似無甚意義的舉動在此刻都發揮出配合輔助的效果。

  「大將軍才智風采、謀略英斷,俱都冠絕此世,世流無有能及。咱們這些武人追從於後,凡有驅用,用命即可。即便是瞻前顧後、費盡心思,難道還能超出大將軍所設藩籬?顧慮諸多,反倒失了勇武銳性,也是將自己的功業前程,置於莫測之內。」

  李炳這一番話,倒可以說是以身為教、加以指點。他此前對薛濤這個人談不上討厭,但也沒有什麼太過親近的想法,之所以說出這番話,還是因為回來之後,也聽部將回報薛濤這幾日在汾陰周遭充實防線、拾遺補漏,也是一個盡責的人,並不因已經卸去了職事便不再承擔責任。

  「李將軍情懷壯闊,倒是讓我汗顏。我也深是懊惱不能早早便追從於大將軍,早年鄉跡殘破,賊蹤頻擾,乍亂乍慌,脾性也被世道馴得惶恐謹慎,積習難改,稍欠英勇啊!」

  薛濤聞言後便長嘆一聲,也不忌諱承認自己性格中優柔寡斷、謹小慎微的缺陷。往年這種性格,能夠讓他規避一些不必要的風險,保護家業存留至此,邁過亂世。

  可是加入行台之後,這種性格便讓他顯得與行台各種節奏格格不入,特別是作為一個武將,少了李炳等這些少壯戰將的果決與勇猛。

  薛濤肯於承認自己的不足,倒讓李炳對他更添幾分好感,他於是便又笑道:「將軍慎重周全,又不乏堅韌節義,適逢英主選用,義曲廣擁,又何患功業不立啊。如今王師之內,英勇標立,如沈獅之流,尚且不敢矜持自恃於血親之厚,爭奪事功。似我等傖微幸舉,又哪裡敢頓足轉踵,逡巡不前?」

  話講到這裡,兩個人之間氣氛倒是融洽起來,薛濤又發問道:「李將軍北行一遭,更收斬平陽賊首翟龜,之後平陽攻略如何,不知可有定計?」

  「平陽局面,還是要遠劣於早前所想啊……」

  聽到這個問題,李炳神情又變得嚴肅起來,眉頭微微鎖起。

  斬殺了賊首翟龜,他也並沒有因此而久作沾沾自喜,實在那個賊首在他看來不過一個流寇首領的胡酋而已。往年弘武軍初成之際,他甚至率領部眾深入河北,直接在襄國附近截殺代國什翼犍派往石趙的使者,據說還是代主什翼犍的一個叔叔。

  所以幹掉區區一個丁零胡酋,在他看來也實在不是一件值得誇耀的事情,僅僅只是稍微緩解一下河東北境近來頻生的匪患罷了。

  李炳所以神情嚴肅,就在於今次北行,親眼所見平陽境中種種,狀況實在不容樂觀。原本他還以為平陽所在終究是漢趙故都,哪怕漢趙二十多年前便動盪覆亡,最起碼也應該還會有一些遺澤殘留,如殘破的城池、宮苑之類,稍加收拾便可滿足大軍駐戍的要求。

  可他還是小覷了這些胡虜們對地方的破壞程度,屠各漢國本身就乏甚營建之才,平陽在其統治下本來也算不上什麼繁榮治土,之後又經歷慘烈的內訌廝殺,被早年的石勒擄掠一番,然後便不再成為世道的矚望所在,就連繼統稱制的劉曜都選擇放棄此境、立足關中。

  此前石生後撤前往太原,在平陽所施行的完全就是焦土策略,能帶的帶走,能拆的拆出,留下一個遍地狼藉、比被狗舔過還要乾淨的平陽。至於活躍在平陽的這些賊寇,要麼是石生也看不上眼,要麼他也管束不住,索性直接拋下做廢物利用,也能稍稍阻遏王師北進步伐。

  李炳用兵行事有著很明顯的行颱風格,相對於防守,他更熱衷於進攻。既然潼關部眾對鄉境掌控難稱周全,索性放出風聲壓迫賊眾集結,直接輕兵殺入斬殺賊首。

  他也並不滿足於僅僅只是將汾水兩岸營造成人蹤絕跡的隔離帶,在此基礎上,他還想要卻敵於外,在平陽設置一兩個據點,既能作為之後大軍開拔的前哨,也能上下呼應,更加猛烈的打擊那些匪寇。

  可是平陽的殘破卻讓李炳感覺有些為難,殺掉一個賊首並不能說完全解決了平陽匪患,那些盜匪們本來就是乏甚組織約束的烏合之眾,需要進行一個長期穩定的震懾剿殺。

  他將自己親自查探所得與薛濤稍作分享,薛濤在聽完後也是一臉的沉重,嘆息道:「石賊苟延自保之心甚堅,平陽焦土,一旦得知王師動跡向北,則必有窺望侵犯。小股部眾北進於事無補,但若大舉出動的話,又乏於配合……」

  像李炳幾百騎北進便斬殺賊首,這樣的事情本來就沒有頻頻成功的可能,而且石生部眾組織性還是有所保證的,斬首行動未必對其有效。

  眼下的平陽本不足守,只能作為一個通道和跳板用以進取太原,大軍雷霆直入,直接將石生捂在太原動彈不得,這是效率最高的戰法。如果貿然駐入平陽,之後的節奏又跟不上,這只是拉長戰線,令得後方遭受侵擾的危險大幅度提升。

  「可惜弘武軍目下牽扯於陝北上郡,若是在此,區區一個石生,實在不足為患啊!」

  李炳也忍不住嘆息一聲,分外懷念他一手創建起來的弘武精軍。潼關王師戰鬥力自然也是不弱,但跟弘武軍相比起來還是差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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