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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雖然無幸得獲神駒,但也常年出入隴邊、河西,偶得幾匹珍畜,疑似龍駒遺種……」

  聽到康恂這麼說,少年們眼眸復又變得晶亮,連連催促他相引一觀。

  康恂便也不再推辭,喚來家僕耳語幾句,然後便帶領著少年們直往馬場深處而去。隨著漸入其內,馬場的防衛也變得嚴密起來,多有豪奴持杖遊走其間,神色警惕的望向往來人眾。

  甚至在幾個防事完好的馬廄外,居然還有帶甲武賁持械在外站立,一望可知必是王師精勇士卒。眼見康恂居然有能力讓王師出面護衛,少年們望向他的眼神便又凝重幾分。

  康恂見狀便也矜持笑笑,其實那些王師戰卒跟他沒有什麼關係,是各部軍主放在馬場看守他們所預定的戰馬,待到完全採購完畢一起帶走,但康恂也不作解釋,樂得保持神秘。

  還未靠近最深處的馬廄,已經有嘹亮透徹的馬嘶聲傳來,聽到這個聲音,少年們臉上振奮之色更加明顯。

  聞聲相馬,隨著行台統下武風熾熱,各地也流傳諸多所謂《伯樂相馬經》之類的古籍著述的印本,少年們大概也是熟讀馬經,對自己不乏信心,所以連家人都不多帶,便敢直接來泥沙俱下的馬場選馬。

  康恂常年經營馬場,說起來並不怕顧客懂得相馬,事實上越是此一類自以為眼光卓越者,才更捨得巨款購馬。而不懂的人本身便對馬匹乏甚興趣,即便來此,也不過草草選擇幾匹駑馬用其畜力,反而不會得有巨利。

  待到內中一個馬廄,康恂舉手示意家僕打開柵欄,然後對少年們笑道:「幾位郎君都是知馬者,我就不作厭聲講述,也免於自作吹捧,反而誘導各位判斷擇選。」

  聽到康恂這麼說,少年們對他評價不免又高几分。往常他們走訪別的馬場,場主恨不能口沫連天直將韁繩塞入他們手中,相較而言,這位康姓場主姿態就淡然得多了。

  幾個少年魚貫而入,視線很快就被廄中幾匹大馬所吸引。涼州大馬骨架高大、爆發力強,這是一個非常顯著的特點,廄中幾匹馬便深得精髓。

  「毛色欠佳啊……」

  一個少年搭眼便皺眉說道,很快旁邊便有人笑語道:「得其精而望其粗,在其內而望其外。著眼皮毛,何言知馬!」

  康恂站在馬廄外,聽到裡面傳來的討論聲,忙不迭將頭轉到一側,差點忍不住噴口笑出。相馬一道,博大精深,特別細節諸多,最是考校人的經驗與眼力。康恂經營馬事這麼久,都偶有走眼的時候,幾個少年單憑著幾句馬經便想泥沙中淘到美玉,無異於天方夜譚。

  幾個少年卻不知康恂心理如何,在馬廄中繞著那些馬匹打轉,有的摸其頭耳、有的望其口齒、有的撫其筋肉、有的數其肋骨,不時嘖嘖稱奇,偶爾低聲討論幾句。那種專注兼精深姿態,就連康恂都自嘆不如。

  少年們足足觀察了大半個時辰,各自選定一兩匹之後,牽出馬廄然後在外試跑一番,便各自擇定一匹。其中一個少年故作老成,行至康恂面前皺眉道:「這幾匹馬倒也可稱良種,但場主所言龍駒遺種,似乎有些言過其實了……」

  康恂這會兒心內已是樂不可支,聞言後則連忙說道:「是啊,我也只覺得這幾匹馬質勝於尋常,因是有此懷疑,姑且一說,實在不敢篤定。」

  薛強則行上前來說道:「叨擾康君良久,這幾匹馬我們便選定了……」

  不待薛強說完,康恂便連忙讓人送來各種上好的騎具,同時連日常照料這幾匹馬的馬奴都表示一併贈送,畢竟馬性差異微妙,真正良駒還是要照顧順手的人一直照顧才妥協。

  他更是表態說道:「先前所說,絕非戲言。郎君遠遊歸鄉,更兼摯友同游,這幾匹馬便算我賀郎君歸於故里……」

  薛強手中持著一根精緻馬鞭,擺手道:「康君莫非又要逐客了?我若生受如此珍貨,只怕近鄉也難歸家啊。」

  話講到這一步,姿態表足,康恂便又請幾人同往去尋賀苗。該要敲詐這些人多少,還是要賀苗來拿主意。

  最終交易完成,自有馬場奴僕跟隨薛強等人去取財款。康恂望望眼睛眯成一條縫的賀苗,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特別想到幾匹壓廄的劣馬,竟然在賀苗的暗示下要到三百多萬錢的高價,這錢燙得康恂都不敢收。

  賀苗倒無康恂那種忐忑,眼望著薛強等人離開,口中嘖嘖:「薛氏真是豪富巨室啊,區區小兒幾百萬千花費都面不改色!」

  說話間,他又望向康恂,笑語道:「這一次便不再如常了,想來給你太多你也不敢留,二十萬錢吧,也算用一用你的馬場。」

  康恂聽到這話心中更是一苦,心道我恨不能給你二十萬錢,只求你以後不要再給我招惹這一類的麻煩!

  不過看到賀苗一臉欣喜狀,康恂也是忍不住的感慨,這個老胡所以敢拔薛家虎鬚,也真是有膽色。

  稍作沉吟後,他便又說道:「賀翁有事能念到我,那就是我的榮幸。分利多少,我全聽賀翁吩咐。只是近來我有一事難決,不知賀翁可願為我稍作指點?」

  說著,他便趁賀苗心情正好之際,將準備結束馬市轉作茶葉的想法講了一講。

  賀苗聽到這話,臉色卻是陡然變得嚴肅起來,上下打量了康恂一眼,才嘆聲道:「若非我知老康你是何等根腳,聽你此論,真要懷疑你是否行台大宗門戶所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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