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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他此前打算以機動優勢攻打翟氏盟友的張氏塢,一方面是為了分化其軍眾,一方面也是為了破除那種犄角互助的陣勢,造成一個獨堡孤立的局勢,可圍可打。

  一旦形成這種絕對優勢的局面,即便一時不下,要知道周遭還廣有窺伺的鄉徒,他們就是一群餓狼,若見篤定能分潤的機會,很大機率就會蜂擁而來。

  現在自身的機動力量、郊野耳目暫時被牽制,野戰勢不可取,不過幸在翟氏可用之兵不足,即便靜待來攻,也達不到圍困自家塢壁的要求。而且只要臨近塢壁不失,隨時都有友軍可攻出斷擊其退路。

  第1215章 郊野獵騎

  金氏陂再向北,地勢就變得複雜起來,塬地邊緣一道斷谷東西斜向橫陳,斷谷中生長著茂密的竹木,初夏時節,林木鬱鬱蔥蔥,常有虎、羆等兇猛野獸於此間出沒,人畜都不敢接近。

  而在斷谷兩側,則分布著一些規模不等的村邑或塢壁,又有鄉民胡亂開掘溝渠引白渠水澆灌耕作,因為乏甚規劃,一旦關中水勢見漲,周圍便灘淤泛濫,也不適合大隊人馬的行進開拔。

  區域內雖然也有縱橫交錯的小徑,但也只有土生此鄉且常作出入的鄉眾才能明辨路徑,外人若是貿然進入,便極有可能迷失其中,久久都走不出來。

  陂上弘武軍離營之後,便拆分成十人左右的小隊伍,貼著塬地邊緣迅速向北而去,初時在野地中還能左右相望,但是在前進過程中便漸漸被草木遮掩了蹤跡。

  翟虎作為嚮導被弘武軍徵用,與另一名鄉徒一起跟隨小隊行動。他們這一支隊伍包括兩名嚮導在內,不過只有十一人,離開營地後便直接沖入了林野中。

  原本翟虎倒是很有幾分作為嚮導的自覺,行途中一直努力辨認著左近一些醒目的標識物,可是行進出一段距離後,翟虎卻發現這些弘武軍士卒們對於周遭環境的熟悉甚至還要勝過了他,根本無需他的指點,路線雖然曲折,但始終都在向金氏陂北面靠近。

  甚至就連一些意外出現的暗渠或是灘地,就連翟虎都不知,但也都被弘武軍士卒們巧妙避開。由此也可見,這些弘武軍士卒們雖然入境未久,但是對於環境地勢的摸索掌握已經很熟悉。

  這一發現讓翟虎既有凜然,又不乏挫敗感,為了體現出自己的存在感,有時候他便刻意指著林野中一些痕跡提醒道:「左近似有虎狼出沒,一定要……」

  「已經被獵殺了!」

  旁側弘武軍士卒隨口應了一句,便將翟虎的提醒堵在了喉中。

  年輕人總有幾分好勝心,行途中翟虎也在觀察這些弘武軍士卒,雖然真正的搏殺技藝還沒有體現出來,但可見的是這些士卒一個個肩背渾厚、臂長足健,行動敏捷,穿林涉溝俱都如履平地,甚至就連他和另一名嚮導,都要咬牙狂奔才能追趕得上。

  就這樣悶頭趕路一個多時辰,曲曲折折而進,翟虎甚至都判斷不出他們究竟前進了多遠的距離。

  「且先在此休息一刻鐘。」

  隊伍中的什長語調低沉地說道,聽在翟虎口中便覺分外悅耳。

  他雖然是塢壁少主,但鄉境動盪倒也少有養尊處優,率隊遊獵都是家常便飯,體魄絕不算弱,可是長達一個多時辰的全力趕路,這會兒也累得氣喘吁吁,臉色潮紅,更兼口乾舌燥。

  因此一俟停下來,他便先坐在草地上喘了片刻,卻見其他弘武軍士卒並沒有席地而坐,有的繞樹踱步,有的攀爬到極高處的樹椏上,某一瞬間甚至讓他產生周遭同伴都已消失、唯他一人在此的錯覺。

  縱然心裡還有什麼勝負較量的念頭,這會兒翟虎也不得不感慨這些弘武軍士卒們真是體力充足的變態,遠非他能及。

  待到氣息喘定,翟虎才翻身而起,湊近一個水汪就待掬水解渴,卻突然被喝止住。

  「飲這些。」

  旁側一人遞上來一個窄口水囊,卻讓翟虎略感茫然,他可是看到弘武軍出發時所攜物品極簡,尤其沒有攜帶飲水,這水囊又是哪裡來的?

  懷著這疑竇,他接過水囊痛飲一口卻又頓住,水囊里的液體清涼微甘,似水又比水稍稠幾分。不過未待他發問,水囊已經被旁人接過,眾人傳飲一輪,翟虎便見一名弘武軍卒拿起已經空了的水囊,掀開一棵樹周遭葛藤塞入其中。

  他湊近去看,才見那棵樹靠近根部被鑽出一個小孔,裡面插著一截竹管,竹管另一端便探入水囊里,正有透明樹汁一滴一滴滾入水囊里。

  接下來便是分食,不大的皮囊里塞滿了被捶打得非常鬆軟的肉乾,稍加咀嚼吞咽之後,不大的一塊肉乾竟讓翟虎這個壯漢都微微產生了飽腹感。

  林中微有風聲,夾雜著蟲鳥鳴叫,那些弘武軍士卒們或倚靠、或攀爬在周遭樹幹上,已經開始閉目假寐,翟虎卻是滿腹的疑問並好奇,還有一種說不清緣由的顫慄,心情很不平靜。

  他想說幾句什麼,可是又不敢貿然開口打破這點靜謐,於是視線便落在周遭弘武軍士卒的身上。

  這些弘武軍士卒,俱都穿著扎口很緊的薄衫,各自腰間一個鼓鼓的布囊,布囊里裝著的是拆解開的藤甲,這一點翟虎倒是知道。他也有幸分領了一份,早早便披在了身上,但很快便明白這些士卒何以並不貼身被甲,甲衣是用細篾凝股溶膠編成,雖然輕便但被汗水浸透之後便緊緊箍在身上,勒得人呼吸不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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