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1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所以寒門若想求進非常艱難,一兩個才器稟賦出眾的族人也未必能夠帶得動整個宗族的向上躍遷,就算有其上限,但卻沒有下限的保證。

  這其中最鮮明的一個例子便是陶侃家族,陶侃勢位最高時,甚至王導都要觀其顏色,可是等到陶侃去世後,整個家族又飛快的原形畢露。諸子皆劣,等到能撐門面的陶臻也去世後,目下僅僅只剩下仍受沈大將軍關照的陶弘尚可維持家聲。

  而沈家之所以能在一代之中完成這種轉變,除了長輩們打得基礎好外,也在於沈哲子上限實在太高,一人上進的同時,又給同輩兄弟們支撐起一個足夠歷練成長的空間。

  待到沈充將沈雲所引《春秋》警局稍作解讀,在座一眾族人們對沈雲又是讚不絕口,紛紛告誡兒輩都要以沈云為表率,如今家勢不同以往,都該要奮力益學廣識才能匹配如今家門聲譽。

  大將軍這樣的才力那是不世出的天才,是天命賜福於家門,沈雲這樣的才器增長,才是族中子弟需要追趕的目標!

  一時間,席上眾人也都忘記其他,紛紛討教沈云何以突然如此生性,有沒有什麼值得法效推廣的竅門?

  「諸位長輩垂問高贊,也實在讓我汗顏。我又哪裡有什麼稟賦值得誇讚,無非是將平日悠閒時光積攢下來夜讀春秋罷了。」

  受到長輩們如此誇讚,沈雲更加洋洋自得,握在手中的摺扇更加頻頻扇動,那扇面上所書另一句春秋警句「多行不義必自斃」變得更加醒目起來。

  沈雲如此謙恭且知禮,讓長輩們對他更加欣賞起來,於是席中便愉快的決定,日後沈家子弟無論在職、在學還是在家,《春秋》都要列作必讀經典。

  接下來家宴氛圍仍然歡暢,但沈雲卻沒來由覺得一股陰風環繞在他身側,他狐疑的望向周圍,沈牧那幽怨目光暫且不論,偶然發現沈勁等幾個小兄弟湊在一處正在低聲耳語,他側耳偷聽只隱隱聽到沈勁對沈屹低聲說「木杖」「夜中」「即刻下手」等幾個模糊詞語。

  但很快,他耳邊又聽到伯父沈充笑語聲,忙不迭舉杯起祝,待到又落座之後,才聽到另一席上的堂兄沈哲子對他笑語道:「子姑待之。」

  這話實在沒頭沒尾,沈雲趁著旁人都不注意的時候舉起扇子另一面,扇面上密密麻麻的小字,他此前所言警句赫然紙上,但卻沒有標識堂兄所言這一句的蘊意,於是便拋在腦後,呵呵傻樂起來。

  第1191章 夫妻賢愚

  大將軍府前庭喧鬧之際,內庭中也不甚平靜。

  今次入洛家人,並不獨限男丁,女眷也都多有跟隨。這也是因為中原漸定,沈家未來重心必然要更多放置在北方。

  家小北遷安頓之餘,沈大將軍也是在以此彰顯誓將北伐進行到底、一竟全功的決心,絕不滿足於困守江東的局面。

  人或多或少都有種安於現狀的心思,永嘉之後南遷已經過去了一代人的時間,許多僑門縱使懷念故土,但也未必就急切於回遷鄉土。畢竟這種合族遷徙風險實在太大,鄉情如何、能否安家尚在其次,道途中若是遭遇什麼波折兇險,很有可能在途中便已經分崩離析。

  可是中原收復後,行台又迫切需要這些久沐王治的民眾們充實地方,若是一味的窮逼勒令或要適得其反,所以沈家如此也是籍此為世道表率,號召時流回遷。

  除此之外,行台甚至派遣譙王司馬無忌持節前往琅琊,修繕營建先帝故國,以示在合適的時間就連兩位先帝陵寢或許都要回遷故國安葬。

  當然眼下內庭中騷動與這些家國大勢無甚關係,主要自然還是沈牧家裡那一些瑣事。前庭沈牧被老爹杖打教訓,消息自然也傳到了內庭中,其夫人賀氏自然也不能故作無事,無論內心作何感想,都連忙來到阿母堂下求告乞饒。

  沈牧的母親乃是本郡徐氏,本身並不覺得兒子有錯,甚至因為沈牧子息眾多而沾沾自喜。或者也是因為跟這位吳中望族出身的兒媳早存不睦,又心疼兒子受此無妄之災,對答之際便有幾分失言。

  沈牧娘子心情本就算不上好,再受阿母言語譏誚,可想而知感受如何,便直跪於庭下悲泣求去。

  徐氏見狀也有些慌了神,她自知沈牧何以受此教訓,就是為了給賀氏親家一個交代,結果一事未定,一事又起,若新婦被逼離家門,事情肯定更加不好收場。可是她這一時間也不知該要如何安撫,兼之放不下身段,只能連忙派人求告長嫂。

  與沈牧的母親焦灼不同,沈充的夫人魏氏入洛之後,那真是過得分外舒心,長媳公主並次媳杜氏娘子起居問候備至,又有乖巧孫兒環繞在側晝夜陪伴。

  徐氏使人來告的時候,魏氏還在堂上詢問長子妾室瓜兒孕居如何。

  雖然家門內沈哲子妻妾三人唯以瓜兒身份最低,興男公主自不必說,阿翎娘子也是河北望族清河崔氏家人,唯獨瓜兒只是家生蔭戶所出。

  但若論起心裡的認同,魏氏反而最為親昵這個溫婉柔順的瓜兒。公主身份太高,哪怕起居問候再怎麼體貼,總讓魏氏感到幾分侷促,對於阿翎娘子則是有幾分陌生的疏遠。唯獨這個瓜兒,早年便是她親自挑選放在兒子身側伺候,收入室中後又將為沈家產下孩兒。

  所以入洛之後,魏氏便將瓜兒召在身畔小作看顧,大概也是存念給自己親昵的小娘子稍作漲勢,不要被內外過分看輕。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