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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季野聽到這話,不免悚然一驚,澀聲道:「局面已經危機至此了麼?歷陽如今名為西戶,實則已成內藩,已無邊事侵擾,庾稚恭陰作私蓄,他是打算做什麼?如此肘腋之際,台內怎能坐視如此悖行?」

  褚翜聞言後便苦笑一聲,也不知該要怎麼向褚季野解釋。此前因為庾冰之事,台中跟庾家鬧得非常不愉快。

  雖然這件事庾懌沒有參與其中,但自家兄弟被如此擺弄一番,還是有些不舒服的,親自上表台中建議將庾冰奪職發往荊州,由他自己親自教訓。言外之意,他們庾家人不需要外人管教。

  這件事還是皇太后發聲應付過去,而後庾懌又用兵漢中,暫時無力東顧。否則單單一個沈維周便弄得台輔們頭疼至極,再加上一個庾懌,他們將會更加寢食不安。

  說到底這件事也讓人氣悶,明明上次擺弄庾冰最狠還是沈維周,結果人家兩鎮仍然合作親密,甚至南陽沈雲率眾前往襄陽助戰漢中,看不出撕破臉的跡象。反倒是被動應對的台輔們,被弄得里外不是人。

  無論如何,雙方因此生隙,台輔們也不好對庾家兄弟再作逼凌。而庾翼就借著這樣微妙的時機,在台城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台輔們也都忌憚不便細問。

  至於其人究竟意欲何為,褚翜他們也都是不乏憂慮,擔心庾翼再跳出來搗亂。

  第1078章 行商苦旅

  江東的冬天,雖然沒有江北那種大雪漫天、冰封千里的蒼茫壯闊,但酷寒之處卻無多少遜色,天際鉛雲低垂,凝結成冰渣的凍雨劈頭蓋臉灑落下來,那種寒意直接滲透衣衫達於骨子裡。

  這種惡劣的天氣下,人在家中圍爐而坐,爐火倘或不旺仍然難免寒意入侵,若是不得不跋涉於途,則更是一種辛苦的折磨。

  但尋常小民生計所迫,又哪裡有資格能夠完全免除這種苦勞奔波。而且正是由於條件的艱苦使得這種時節收穫往往要比春秋之際更高得多,所以更被一些人當作一年生計重點所在。

  此刻在句容鄉野里便有這樣一支隊伍,隊伍規模不算大也不算小,約莫百數人眾,這些人多為盛年丁壯,驅趕著十幾頭牛馬畜力並五輛滿載著貨品的貨車。

  隊伍的首領名叫孟止,年在三十六七歲之間,有著豐富的人生閱歷積累而體能、精力也沒有出現明顯的衰竭。

  孟止是吳興長城人,原本是縣中鄉豪家養陶工匠人,因為技藝精湛而漸漸獲得主家看重,後來主家在建康都南興建工坊,便被派遣離鄉在都南擔任一個管事。工坊的經營上了軌道,孟止也因為這些貢獻而被方面為民,成為自由身。

  雖然成了在籍之民,孟止也沒有脫離主家,由原本的主僕轉為了僱傭,幾年下來也積攢了數目不小的浮財。

  今年主家關閉了在都南的工坊,將許多人財物貨都撤回鄉中。

  孟止在思忖良久之後,還是決定不跟隨主家隊伍一同歸鄉,而是又在建康逗留一段時間,聯絡了一些出身背景跟他類似的鄉眾,組織起這樣一支規模不大的商隊,先是在建康周邊活動熟悉商貿,終於在年底置辦一批緊俏物貨決定歸鄉。

  小民自有生存之道,孟止所擁有的財貨自然比不上一些傳承數代之久的鄉豪,但幾年的積累加上今年商貿所得,也積攢下堪堪七八萬錢。

  這些錢財,他除了留下萬錢貼身收藏以作應急之外,剩下的都置辦成了貨品。

  建康城如今商貿興盛,各種南北物貨充斥於此,像是北方優質的皮毛、藥材,包括一些金屬器物,在吳中鄉土都是極為緊俏的貨品,不愁沒有銷路。

  尤其隊伍中那些牛馬畜力,在建康雖然價格也不低,但若運到了鄉中,收利能有數倍之高。當然如此長途的販運活物,風險也是極高。所以孟止也是慎之又慎,僅僅只購買了五頭牛並兩匹駑馬,這已經花去了他將近一半的儲蓄。但若冒險成功的話,他的儲蓄將以倍數而增!

  「這幾年鄉里多有放免,鄉戶入籍墾荒,牛力正是稀缺,上好耕牛甚至一頭作價兩萬錢之多……」

  孟止一邊駕著牛車前行,一邊在心裡核算,他所選的這五頭牛都是選的膘厚毛長,能夠承受住長途跋涉的。這樣的牛在建康周邊作價不過四五千錢之間,一方面是因為京畿周邊工商興旺,耕織反而稍遜,另一方面則是江北大量販售南來,也極大的壓制了價格。

  吳中近年來也是商事興旺,與之相比田畝所出反而被漸漸超過,所以許多鄉宗也都不再樂意耗費大量米糧供養數量龐大的蔭戶,放免已經成為潮流。

  而這些被放免的蔭戶若是沒有旁的技能,毫無疑問墾荒耕織是最踏實穩定的謀生手段,所以對於農具和牲畜的需求量也是大增。

  官府雖然不提倡耕牛的私下買賣,但也是禁止不住,只能通過開具賞格來掌握耕牛。這樣的耕牛若是在縣府上籍,本身能夠獲得千數錢左右的補貼,若是遇到官府徵用的情況,每月還有幾百錢不等的飼料補貼。或者憑耕牛和勞力參加縣府組織的墾荒,可以獲得不同畝數的幾年免稅。

  所以,孟止這五頭耕牛若能成功運回鄉中,無論是留下自用還是直接售賣,所得都極為豐厚。就算是支撐不回鄉中倒斃途上,牛皮、牛角包括牛肉等材料,也能勉強收回過半的成本,只是途中耗費的飼料就要賠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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