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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使台中明確表態徐州繼任另有人選,決不允許沈維周接掌徐州,就算郗鑒跟沈維周談得再怎麼好,也必須要有所顧忌。可問題是台中根本沒有什麼公開表態,察其用心,這是希望鼓動郗鑒跳起來阻撓沈維周,而他們則坐享其成。

  退一步講,就算這一次徐鎮交接完全就要怪郗鑒,台中沒有一點責任,可是現在交接已經完成,甚至沈維周已經在徐州開始大刀闊斧的改制。而郗鑒作為一個長久戍邊的老臣歸都述職,台中也不該是不聞不問的態度,要打要罰,拿出一個章法來啊?

  現在台城就像是純當沒有這回事,不獨對郗鑒沒有任何回應,對於徐州事務也完全沒有什麼詔令上的指示和申明,就這樣維持著一個尷尬局面,完全就是一個性狹負氣的匹夫形象!

  但就算台中再怎麼保持緘默,江北這麼大的變故不可能按捺得住,時入臘月,關於徐州的各種消息也在都內漸漸傳開來,一時間也是眾說紛紜。

  雖然對絕大多數普通小民而言,梁公再掌重鎮,已經成了江北唯一拱衛江東社稷安危的強臣,可謂是眾望所歸。

  但是世道不乏賢流,先不說沈維周適不適合接掌徐州,但這接掌的方式本身就是不恰當的,所以也不乏時人圍繞這一點多做抨擊。自然郗鑒也難於倖免,被一部分人指責為是和陶侃一樣的權奸,強枝弱干,非社稷良態。

  可是雖然民間對此議論不休,但台城就此卻始終沒有什麼表態,甚至就連郗鑒這個目下還高居太尉的老臣,也隨著徐州交接的消息,似乎就這麼消失在公眾視野中。

  台城的這種隱忍態度,不獨令時流不解乃至於不滿,甚至就連許多身在局中之人都有些按捺不住。

  台城內,歸都已經有一段時間的褚季野便直接來到堂兄褚翜官署,坐定之後便說道:「郗公誠是失禮,但畢竟長戍久勞,於社稷多有累功。如今既已去職,於情於理都該稍作撫慰。若是司徒困於職守不便表態,不妨由我私往拜會,稍作溝通?」

  「你去見了那老賊,又有什麼可說的?」

  褚翜聞言後,臉色便沉了下來:「往年傒狗已是非法,如今徐州故案重犯!早知如此,當年對傒狗就該從嚴懲處,以警後來!郗道徽不是不知徐州得失對社稷安穩有多重要,他久享國祿,到最後還是選擇迫於強勢,將國恩棄若敝履,實在可恨!」

  眼見堂兄神態如此激動,褚季野一時間也是默然,片刻後才沉吟道:「其實沈維周執掌徐鎮也未必就是壞事,最起碼其人長於戎務,如今江北軍務畢集一手,若欲配此尊位,肯定要再有殊功為繼。我也長於杜道暉書信私論,道暉多言北地局面大好,若真能達於內外如一,數年之內或可完全掃除河北余賊,屆時自可……」

  「屆時海內只知沈氏,天下雖大,餘子將無立錐?」

  褚翜講到這裡,語調也變得有些焦躁:「你不要以為台中寡情薄仁,最起碼就我而言,我可曾嚴阻沈維周入徐?甚至就連台內事歸於一,我都要將你召回稍作補償,但沈氏以何報我?徐鎮如此大事,片紙通報都不曾有?他早已是驕狂成性,目中再無餘子!」

  關於徐州這件事,褚翜的態度還與青徐僑門有些不同,他不是不能容忍沈維周再接掌徐州,可問題是沈維周吃相實在太難看,要把江北事權全都執於手中,點滴都不外露。

  第1077章 歷陽蓄甲

  本身既是台輔執政,又是相當一部分豫州鄉宗所仰仗的首領,在公在私,褚翜都有太多需要權衡的地方。

  身在他這樣一個位置,必須要有面面俱到的能力,比如眼下甚至就連他的堂弟褚季野都指責他作為台輔執政,在郗鑒這件事情上處理的不對。可是他又能怎麼辦?

  公事上,方伯私相授受的惡事屢屢發生,使得中樞權威蕩然無存。私事上,不乏豫州鄉人想要歸鄉經營,淮南那裡卻多作掣肘,尤其沈維周執於厲法勒人,完全沒有一點情面可講。

  身為一個台輔,褚翜已經是不乏失職,作為鄉倫首領,同樣要承受眾多不得志的鄉人指摘。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就連從容退去都不能,因為就算他大度放權,接手他權柄的人也絕不會有相忍的心腸。與其公器付人而自身隨波逐流,他還不如迎難而上打拼出一塊立足之地。

  就像這一次的徐州權位交接,沈維周甚至連試都懶得試。而事實上,就在前一段時間還不乏豫州鄉眾前來遊說褚翜,希望他在這方面不要施加阻撓,以期與淮南關係稍作緩和,鋪墊鄉眾北歸的道路,而褚翜對此也是保有一定幻想的,然而事實還是給了他一個極大的諷刺。

  台臣們私下裡不去拜會郗鑒,但這種私情交際其實又哪裡是褚翜能夠控制得了的。正是因為過往這段時間大量的吳人被清掃出去,使得台臣主體便成了青徐豫兗等地人家,而因為徐州權位私相授受的問題,使得各方都不同程度的遭受了損失。

  所以,冷落郗鑒可以說是一個共同的決定,而不是哪一個人的主張。

  當然這件事當中還有一個更大的罪魁禍首,那就是眼下正在廣陵的沈維周,但欺軟怕硬人之天性,面對這種形式,真正在位的台輔都還沒有明確流露態度要進行聲討,誰又敢貿貿然向沈氏瞪眼。所以這當中積攢下的怨氣,自然加倍向郗鑒傾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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