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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輔們如此任命那是明告於他,既然那麼熱衷於帷下求進,那麼不妨天天去皇太后殿下串門,看看還有什麼求進的可能。

  為了避免遭受這樣的羞辱,庾冰乾脆閉門不出,拒不應詔。可是很快皇太后苑詔直接發入他府中,且措辭已經極為強硬,皇太后甚至使人訓問,此前不是信誓旦旦說要以性命拱衛京畿安全,眼下不過身位稍有偏移,怎麼就負氣不出?

  面對旁人,庾冰尚可以負氣任性,可是就連皇太后都這麼說了,他已是全無底氣,只能歸台受詔,接受自己新的官職。

  「權奸欺人太甚!沈氏驕橫跋扈,右翼束手無計,側翼稍有離心,則痛下殺手!」

  雖然庾冰也知這件事核心還是在於皇太后耳根子軟,立場頃刻轉變,但他又有什麼立場去怪罪皇太后,哪怕私下裡抱怨也只能如是說。

  不過這一次的失意者也並非只有庾冰一人,此前因為對峙形勢緊張,各方縱使有什麼想法也都不敢輕舉妄動。所以隨著局勢漸有緩和,大量的人事調整也提上了日程。

  其中最令人矚目的幾項人事任命,中書令褚翜升任司徒,侍中何充進為中書監,諸葛恢轉任尚書令,劉超就任揚州刺史,護軍將軍衛崇轉為光祿大夫,鎮軍將軍紀睦出為江夏相,司農沈恪轉為侍中等等。

  如此頻密的人事變動,幾乎集中在後續十幾天的時間內完成,幾乎每天都會有新的公卿級別人事變動。至於再更往下,人員的變動則更加令人眼花繚亂。這也讓好不容易鬆一口氣的建康士民人心再次揪了起來,根本就看不清楚這變幻莫測的時局。

  不過在這眾多的人事變動中,倒是有一些線索有跡可循,其中比較明顯的便是沈氏和與沈氏關係密切的台臣,絕大多數都被遣用外放。真等到塵埃落定時,眾人才發現沈氏還留在都內的僅僅只剩下一個司空沈充並侍中沈恪。

  對於台內仍然將老爹這個三公之位保留下來,沈哲子倒也並不感到意外。與其說是網開一面,不如說是要將沈充留在都中為質。

  所謂孤掌難鳴,在沒有了一眾黨羽們的呼應配合之後,沈充就算還留在都內,也已經很難再掀起什麼風浪。

  尤其沈充這個人身份太特殊,若是外放的話,根本沒有合適的位置安排,而且誰也說不準其人一旦離都又將醞釀出什麼陰謀,這個年紀致仕的話,也實在有些牽強。所以將其留在都下嚴加監視,倒是一個比較靠譜的安排。

  由於這樣一番波折,沈哲子今次歸都之後足足過了大半個月,才總算得以返家。

  第1053章 在野黨魁

  如今的都南,已經成了吳會人家在京畿的主要聚居地,住在這裡的吳會人家,甚至已經超過丹陽本地鄉人。

  如今的都南,貨邸連綿,遍設工坊,除了幾條用於運輸並客商往來的河塘之外,幾無閒土。甚至就連下都、龍都等一些存在時間悠久的塗塘,也都被堆平圍築,成為繁華市邑所在。

  如此層層向外擴展,經過這數年來的發展,單單都南一地,便將建康城的整體面積擴大三分之一還要多。

  都內雖然風波漸定,但沈充也並沒有急著返回建康城,沈哲子乾脆也就前來都南拜望老爹。父子乘舫游湖,另有一番趣致。

  「我這半生雖然厲念頻生,多以英邁自勉,但講來也是慚愧,此前少有過江闊行,更是不能攬勝江北乃至中原風物。所以我兒雖於北面屢創殊功,使我庭門耀輝,但我也實在難知當中蘊意深淺。」

  沈充雖然已經高居三公之位,但本質上還只是一個吳鄉土豪,尤其在見識方面更是乏善可陳,過了江後北面風物如何,他其實多是一頭霧水,這會兒也不怯在兒子面前言及自己識淺。

  他身著寬大氅衣,神態間多有愜意喜色,倚靠在畫舫上層的欄杆上,指著湖邊那連綿起伏的貨邸並熙熙攘攘人群,眉目間更是泛起了濃烈的自豪:「北事我知雖淺,但江東鄉土如何自幼耳聞目見。譬如都南當下如此繁榮盛態,即便遠近述古都有不及。此番昌盛,肇始我兒營規創建,僅此一樁鄉土之功大惠此世,我家可以無愧江東歷代英邁!」

  此時畫舫上除了他們父子之外,尚有錢鳳、任球等吳鄉心腹,包括賀隰這個親翁並離都在即的紀睦等江東親善人家族人。

  聽到沈充這一番不乏自誇的言語,眾人也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這笑聲中倒沒有多少嘲笑的意思,因為沈充所言乃是事實。

  「司空或是仍然難作前後比較,但我自幼生長斯土,更是親眼所見鄉土日益變遷。早年也不乏益善鄉土的設想壯念,若非親眼所見,也只道眼前盛態多半夢境。」

  紀睦也嘆息說道,言及感慨之處,更是忍不住豪飲一杯。

  雖然早在舊吳時期,丹陽便是作為國都所在郡治,首重於江東各郡。但若說真的因此受惠多少也不盡然,甚至因為各種政治因素比如舊吳兩宮之爭包括中晉滅吳之戰而飽受戕害,就連紀氏這樣的丹陽望宗都為時勢所迫而不得不遠遷歷陽以避禍。

  中晉生禍,中原糜爛,江東也未能獨善其身,遠及張昌、陳敏,近及王敦、蘇峻,屢次為亂,丹陽都是首當其衝,言之民不聊生也不為過。當然若是深論下去,沈充、錢鳳這類三反江南的鄉賊們也是出了大力氣,但眼下自然不適合再翻那些舊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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