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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哲子之所以急於讓台中通過河北向儉的哀事追贈,也是希望藉此來籠絡更多河北人心,趁著河北各方浮動之際,招攬更多被驚擾而起的河北人眾,更加鞏固在河北的優勢。

  「難道真就無計可施?即便不以社稷為計,眼下若想扼住奴勢,唯以我家為巨力!這是功在千秋,定亂神州的壯舉,就要如此屢困於傖賊所擾?」

  聽到沈哲子所言諸多苦衷,沈恪一時間也是沉痛不已。

  沈哲子也知對於家人們不可一味負能量灌輸,因此便笑語道:「誠如叔父所言,眼下大勢系我一家家門。正因如此,反倒可以不必定奪於朝夕。我也不妨直告叔父,眼下邊事所困,唯關中、河北二地而已。關中群賊互擾,只要王師得據潼關,雖萬眾無能擾我。至於河北,石季龍再受挫敗卻無力攻我,為壯凶勢來年必窮攻於後。屆時我便再無掣肘,無論內外,都可旬日安定!」

  「此言當真?」

  聽到沈哲子這麼說,沈恪一時間也是眸光透亮,很顯然沈哲子也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這麼說就等於確定了發動的日期!

  沈哲子聞言後,便微笑著點點頭。其實局勢發展至今,再說什麼相忍為國那就是自欺欺人,沈哲子在江北擺開的攤子越大,他就需要掌握更多的大義名分才能穩定住局面。

  比如這一次河北事務的收尾,他若真有曹操那種奉天子以令不臣的地位,根本無需再費周折,一紙詔令便可解決的事情。還有河洛那裡去年便已經占據,大可以順勢將手插入關中開始攻略,但是由於江東的掣肘,他也不敢再主動招攬一個麻煩上身,許多籌劃按捺不發。

  這是事物發展一個必然道理,人一旦有了什麼決定且付諸實施,事情本身會推著你向前。很多人或是半途而廢,或是功敗垂成,要麼是跟不上事情本身發展的節奏,要麼是本身才力已經達到了一個極限。

  他與台輔們的最根本矛盾,不在於權位之爭,而在於觀念不同。台輔們也未必就是一定要將沈家置於死地,他們更多的只是希望維持一個各家分享皇權的現狀。

  至於能否北伐成功,蕩平胡虜,其實他們也樂見其成,但當這個目標必須要以權力的高度集中為代價時,他們必然會有本能的掙扎。他們是因為忠君嗎?他們是為了維護自己在這個時局中的位置!

  這一次通苑事變,變數實在太多了,難道結果對他們一定就好?不是的,有很大機率會弄巧成拙。但為什麼還要做?

  那就是一種賭徒心理了,從內心裡以自我美好願望催眠自己,放大對自己有利的可能。輸的越慘,這種心理就越重:只要不下桌,就一定會有翻盤的可能!

  但很多時候,這種心理只會帶來一個可能,那就是輸死你!

  終於在沈哲子這裡得到了一個確定可期的答案,沈恪也是心緒大定,心情也變得輕鬆起來,但在想到當下的事情,仍是忍不住忿忿道:「今次傖賊如此放肆,難道就只能暫作忍讓?」

  沈哲子聞言後也忍不住皺起眉頭,雖然前景很美妙,但是眼下很難堪。尤其這件事本身就意味著台輔們策略的轉變,他們變得更激進,也因此會釀生更多變數。

  而沈哲子眼下最需要的就是穩定,變數越少越好,江東最好就保持著一潭死水,等到來年他得於從容翻過手來一舉推平。

  但他也知道這只是妄想,人皆有求生欲望,尤其明知道屠刀就在頭頂上懸掛著,這種等死的恐怖甚至能夠將聰明人摧殘崩潰。雖然沈哲子也想快刀斬亂麻給個痛快,不要再長久折磨他們了,但問題是眼下他做不到,所以也就必須要做好應對掙扎的準備。

  略作沉吟後,沈哲子才又開口道:「還有一事請問叔父,王太傅近日起居如何?」

  「維周你的意思是,此事還與王氏有涉?」

  沈恪聞言後不免皺起眉頭,而後便說道:「王太傅久絕人前,尤其聽說近來疾病纏身,一直在琅琊鄉里休養,並無歸都跡象啊。」

  「有涉無涉不必細論,及後自見分曉。還有稍後叔父離開時,一定記得將家人引走。我眼下尚停留於此,那是因為無人操舟。人力太多了,我反不好再作逗留。」

  說實話,沈哲子決定擺姿態嚇人的時候,還真的擔心老爹信以為真,喜孜孜派家人來駕馭舟船將他送過江去,而後內外合謀籌劃大事。

  若真那樣的話,他可真就不好下台了,總不能撂下狠話再去而復返。雖然真有需要的話不是不可以,但總歸面子上不好看,他沈大都督也是一個體面人啊!

  第1048章 陷君悖禮

  太極東堂內,台內官長大半到場,足足二十幾人。

  此時距離通苑事發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時辰,但哪怕是在場這些台省官長們,其中相當一部分仍然只是隱約知道出事了,但卻並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

  所以在最初到達東堂的時候,氣氛還算不錯,絕大多數人甚至有說有笑,話題自然難免談到昨日梁公歸都時的盛況,甚至有人討論梁公如此盛望是否合宜。

  通常在大多數情況下,台內氣氛還算寬鬆,各家並執朝局,在沒有切身利害衝突的情況下,誰也不敢違於眾願,因言入罪。所以一些敏感話題,在平時也並非不可討論。

  但當眾人進入殿堂各自坐定之後,才猛然發覺情況似乎有些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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