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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宿衛們是既不敢進,也不敢退,就這麼擁堵在一片空間裡,同時快速命人將此間亂象通知台輔們,期盼能有人及時出面收拾這一混亂局面。

  宿衛們倒是想稍作僵持,但沈哲子並其衛士們卻是去意已決。

  他們雖然手無寸鐵,但卻臂肘環扣,將大都督團團包圍保護在當中,直接用自己的身軀迎上那些後來的宿衛們手中所持的刀槍利器,以身抵刃而開道,就這麼一路行出了通苑,在宿衛們不知所措的目光中將大都督推上車駕,快速離開。

  通苑中,第一個抵達的重要人物乃是國丈護軍衛崇,其人這會兒甲兵鮮明,形容舉止也無衛家素來為世道所稱頌的風雅氣度,整個人都被一股無形的焦躁所籠罩住。

  衛崇到場之後,即刻將在場宿衛將領招至面前稍作詢問,但這會兒誰又能說清楚事情的始末,只能將自己所見稍作陳述。

  「發生此等惡事,北軍能辭其過?」

  衛崇臉色鐵青,當場命人將趙胤拿下,剝去其人甲冑,然後又快速吩咐宿衛將士各歸其位保衛住通苑,而後自己便匆匆行向皇帝所在殿堂。

  「衛、衛公,是否還要再遣宿衛前往保護梁公?」

  桓溫垂首道左,眼見衛崇轉身離開,心內幾番掙扎,才突然開口說道。

  衛崇聽到這話後,臉色又是一變,回過頭來怒視桓溫一眼,而後什麼也不說,直往皇帝殿堂而去。

  第1046章 強藩怒火

  此時,位於城東青溪附近的王氏別業中,王允之獨坐亭中,自飲自酌。

  此時的他,仍是一身素縞未除。這已經是他的標誌性裝扮,就算平日絕少顯跡人前,也已經漸漸在都中傳開。

  人的一張嘴可謂信口雌黃,全無是非可言。若是得意時,他的這種行為自然是德行表率,性篤孝義,追緬亡父。可是現在,儘管王允之已經極力低調,卻仍多被時流抨擊言他亂禮邀名,自暴自棄。

  然而無論外間喧譁如何,王允之仍是故我,並不因人言是非而有改變。

  這時候,一道人影匆匆闖入進來,直行到王允之所在的亭子裡,神態間隱隱有種興奮:「阿郎,貉奴業已退出通苑,直往覆舟山去,登船準備過江。」

  「沈維周真是不凡,逢此變數,還能在第一時間裡提抓要領,不落網中。」

  聽到這名家人的匯報,王允之也是忍不住拍掌讚嘆一聲,然而與其語調不同的,則是冷厲的眼神,以及幾分未能一竟全功的遺憾。

  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那醇香酒液在唇齒間流動良久才緩緩咽下,繼而擺擺手吩咐道:「且先再去觀望,若有變數,即刻來報。」

  家人領命而去,而王允之則繼續獨飲,只是神情之間多有落寞。他心裡很清楚,哪怕這件事是他所策劃,但真正執行起來,他也只能做一個看客,根本不夠資格躍上前台。

  又過了一段時間,才又另一人沖入園中,其人步伐急促,臉色潮紅,一路飛奔而來,還沒有進入亭子,倉皇語調已經傳來:「深猷兄,大事不妙!沈維周他、他竟揚言要率眾逐君側之惡,已往覆舟山去,將要過江啊……」

  王允之聽到這聲音,臉上閃過一絲鄙夷,只是當來人進入亭子後,已經又換上了恬淡笑容:「此事我已知,有勞伯言再告。」

  來人正是諸葛甝,此時他滿臉通紅,粗喘連連,視線更是倉皇游移,進入亭子後也不落座,只是搓著手來回徘徊:「怎麼辦?怎麼辦……這貉子竟然如此性惡!」

  「伯言暫請稍安勿躁,此事早有論定,自有諸公裁斷。」

  見諸葛甝如此驚慌失措,王允之心中煩躁更甚,他真想不通以諸葛恢的稟賦材質,怎麼生出這樣一個量淺性怯的兒子。如果不是他要借著諸葛甝來表達自己的意見,實在沒有耐心與這種人往來。

  王允之的安慰並沒有讓諸葛甝安定下來,他仍在那裡不乏懊惱的絮言:「深猷兄你未至淮南,不知淮南強勢啊……唉,還是操之過急,操之過急……不該這麼做的,他若真厲念發難作亂,江東再無寧日啊!宿衛數千,竟不能阻其一人來去,根本就不堪用……」

  眼見他仍是如此,王允之也就懶得搭理他。但得不到回應,諸葛甝更覺沒有底氣,他坐在王允之對面空席上,澀聲道:「貉子將要發難,深猷兄你還能安坐?往年他便……唉,若今次復引強眾歸都,我是真為深猷兄你擔心啊!」

  你全家死了,老子都未必有恙!

  王允之聽到諸葛甝這麼說,忍不住腹誹一聲,但還是嘆息道:「伯言你言重了,沈維周誠是強軍在握,但若說率眾歸都,那又談何容易。他若真有如此從容,今次不至於親自歸都。他是不會走的,你放心罷。」

  這一次台中之所以敢發難,自然也是料定這一點。此前中原大捷,沈維周尚且無暇歸都述功,可是這一次為了區區一個河北傖士哀榮,居然就這麼急匆匆來了。可見雖然河北再創新功,但沈維周絕對不如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麼從容。

  「怕就怕事出萬一啊……」

  諸葛甝不是不知道這一點,甚至這一點認知就是他通過對淮南的諸多細節觀察得出來的結論,而且有諸多台輔參詳權衡,如果沒有這個把握,也不敢這麼做。但明白是一回事,面對強藩如此威脅,想要不心驚又談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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