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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填鴨式的教學,自然很難培養出真正的良吏人才,但來年北面需要大量的基層人才組織屯墾建設,這麼短的時間裡也實在無需太高要求。最起碼有培養便能打下一個基礎,總好過完全依靠鄉宗或難民首領那種簡單粗暴的組織力。

  除了行政人才的培養,沈哲子又組織起了工匠教學。入冬之後,各種生產都進入一個衰竭期,再勤懇的民眾也難免清閒下來,正是讀書學習的好時候。

  今年都督府大量出售產業,大量民資湧入進來,等到來年,肯定會出現一個擴大生產的爆發期,所以必然會出現一股用工荒。

  淮南的屯墾也進行了數年之久,沈哲子也不可能將這些屯戶們由生到死一直控制下去。所以也需要兌現一些早年的諾言,將一部分屯戶放免成為平民。

  但他眼下卻沒有精力和資本扶植這些平民墾荒種田,而且這些屯戶一旦被大批放免成為私戶,治安和賦稅方面的搭配管理都要建立起來。

  所以,他是打算讓這些即將被放免的屯戶先作為工匠稍作過渡,同時也能給那些民資產業提供用工,抽傭得利。

  工匠的教育,文化素質要求倒是不高,最重要還是簡便易操的技術傳授。

  而早在數年之前,沈哲子便有了這方面的準備,他向來就對高精技術的要求反而不高,更看重技術的簡化和普及,且在這方面累積了大量的書面資料,完全可以編寫一本工農百科全書,自信於其意義之大絕不遜於《齊民要術》又或《天工開物》。

  眼下,也正是到了要開花結果的收穫時節。所以都督府近來也是組織一批吏員遊走於六郡治下各個屯所塢壁,向鄉民推廣教授各項技術,再搭配以實際操作的教學,並且將之當作來年分批放免為民的衡量標準之一。

  可以想見,等到來年六郡之內肯定可以出現一大批技術達標的流水線工人。他們雖然不再屯墾耕桑,但也能各自通過勞動產生價值,從而為都督府所用。

  至於因此出現的屯墾空缺,這也完全不足為患。北面還有百數萬嗷嗷待哺的生民翹首以望,等待安置呢。

  所以如今的淮南之強大,不獨獨只是體現在對錢糧的高效集聚效應,更體現在能夠成規模、階段性的收容、培養、產出。

  生民易動難安,那是因為生產資料被掠奪,生產環境被破壞,生產秩序遲遲不能恢復。而淮南的優勢,恰恰就在於豐富多樣的生產資料,安定繁榮的生產環境,有條不紊的生產秩序,有此基礎,自然能夠擁有龐大的包容性和穩定性。

  所以,儘管眼下的淮南仍然承擔著龐大的壓力,但卻呈現出一種流動且穩定的欣欣向榮。將近十萬強軍分布於廣袤的中原地區,組織難民南下調運糧草,而江東物貨也源源不斷北上,填補各項用急物缺。

  至於處於核心樞紐位置的淮南本鎮,則是士庶生民都在繁忙有序的充實自己,爭取在來年百業奮進時能夠大展拳腳。

  然而在這一片欣欣向榮當中,仍有一點不和諧聲偶然鳴起。那就是原本預期該要抵達淮南的三十萬斛糧食,突然失期不至。

  三十萬斛糧食,相對於淮南所撬動起的龐大總量,實在是微不足道。但這一點變數的出現,卻意味著淮南眼下這種動態的平衡有被打破的跡象。

  所以沈哲子對此也是表現出高度的重視,一俟得知消息,即刻放下手邊事務,返回都督府召集群僚了解當中內情。

  第0994章 人事艱難

  「小民亦知北事用急,急訊歸鄉後不敢怠慢,畢集家資並廣購鄉產,才得集糧三十萬斛,星夜馳運於北,但在行至合肥時,卻為廬江郡府阻截……」

  都督府議事廳中,除沈哲子並一眾屬官外,另有一名中年人在席中,額頭冷汗隱現,垂首疾聲說道。此人名為羅楨,豫章人士,也是這一批失期物資的貨主。

  面對大都督並一眾淮南高級官員,羅楨心情之緊張可想而知。貨物被扣留在了合肥,他自己則星夜奔赴淮南,正是為了請求都督府施手幫忙,卻沒有想到居然直接驚動了梁公,因此眼下也是惶恐不已。

  聽完這羅楨的講述,沈哲子臉色略顯不悅,只是垂眼望著擺在書案上的籍冊,儘管沒有說話,但自有一股懾人壓力在廳中積聚起來。

  「各方物貨穿州過郡,沿途自有都督府關條隨行,各地自會予以方便配合。羅君這裡卻出了紕漏,當中若有什麼隱情,還請羅君即刻告知。若真事有隱匿,待到水落石出,就算大都督肯和氣待眾,律令未必容情!」

  庾條在席中開口說道,語氣中已經帶上了幾絲威脅。

  聽到這話,那羅楨額頭汗漬更加明顯,忙不迭避席而起,深揖說道:「小民真是不知事出何因,在合肥時苦苦請見廬江王使君而不得,也不知所犯何律。只是、只是往年王使君身在江州時,與小民門戶略生齟齬……這只是一點猜測,但王使君同樣身系國任,怎麼會因此舊隙而、而……」

  「好了,就到這裡吧。請羅君先隨文吏稍作備案,稍後該要如何處理,再另作通知。」

  庾條聽到這裡,又看一眼沈哲子神色,然後便擺手打斷那羅楨話語,開口送客。

  待到那羅楨離開後,廳內仍是一片沉默,眾人俱都望向沈哲子,聽他對此事是如何看法。

  與這件事相關資料籍冊,沈哲子早已經翻看一遍。表面來看,事情倒也簡單,那就是這羅楨關條不符,運到了合肥後被扣押下來。更深一層的原因,便如這羅楨所言,應該是廬江太守王愆期與豫章羅氏存有宿怨,因此借題發揮,扣留其家財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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