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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

  乍聽到這一消息,諸葛甝反應並不比蔡系好上多少,甚至就連筷子都失手跌落:「山遐竟是如此孤厲寡情?速速持我手書,無論如何都要將何博遠接回,千萬不要讓大王聞悉此事!」

  然而打擊並不止於此,很快庾希也返回了戍堡,沖至諸葛甝面前疾聲道:「伯言兄你究竟在做什麼?昨日大王隨梁公前往八公山,你怎麼能由大王孤身前往?你可知……」

  「伯言兄,我家舊識道我昨日八公山集宴種種,你可知梁公邀集南北時流,一夜便聚億萬財貨物用……」

  另一側陸納也匆匆行來,神態同樣焦慮不已。

  諸多訊息一起涌至面前,且全都是令人驚詫不已,一時間諸葛甝也是完全消化無能,臉色變幻不定,許久之後才一拍食案怒聲道:「江虨何在?速速將他引入見我!」

  過不多久,江虨洒然行入廳堂,面對著一眾瞪大雙眼望著他的淮南王屬官們,拱手笑語道:「虨今日來見,奉大都督所遣,諸位時賢俱為都下舊識,此前勞於公務無暇盛待。今日特於府下備宴,若是諸位得宜,可往府下歡聚一場。」

  他頓了一頓,而後又對諸葛甝拱手道:「昨日邀見失期,還望伯言兄勿罪。實在位卑任重,不敢長久抽身事外。若是今日宴上得會,屆時屆時必捧酒請罰。」

  一直等到江虨離開許久,廳堂中都久久無人發聲,過了好一會兒,諸葛甝才澀聲道:「他這是在示威?」

  眾人俱無應聲,而後諸葛甝便拍手大吼集結眾人議事。這會兒誰都不敢再去觸怒諸葛甝,紛紛通知各自親近者,然而過了好一會兒,仍有諸人缺席,被山遐扣住的何放不算,袁耽不算府下屬官,且據說夜歸之後病情更加嚴重。

  另有一個缺席的便是劉胤,據說其人被淮南馨士館邀請,摘句試講經義,因此眼下並不在戍堡中。

  「速速派人傳回!如此變故陡生,他卻獨立事外,算是何等長史!」

  情急之下,諸葛甝也不再維持對劉胤的表面客氣,怒聲說道。

  而後廳中仍是一陣長久的沉悶,倒不是說眾人看重劉胤而特意等待,而是實在不知從何論起。在座者庾希在到達壽春後,便被親長拎走約束起來,根本不知這幾日同僚們在做什麼。

  他只是羞憤於昨日那麼盛大的場合,淮南王身畔竟無一名屬官隨行,且不說淮南王本身感想如何,時流又將如何看待他們這群所謂高配、但卻全無存在感的淮南王府下掾屬!

  至於陸納等一眾吳人,感想則不免更多。這次集會無論規模還是所涉內容之龐大,俱都駭人聽聞,沈氏再次用實際行動證明了其家當之無愧的吳人領袖地位!而他們這些人,是繼續以一副看似孤高、實則落魄的姿態游離於外,還是要用心修補前隙,以期自己也能加入其中。

  劉胤匆匆返回,一如廳中便將眾人視線都吸引過去。哪怕諸葛甝對其人心懷不滿,這會兒也希望其人能夠拿出一個挽回局面的計策來。

  劉胤歸途中也詳細了解諸多,此時自然明白眾人所困,眼見眾人望來便說道:「我等既是私情以訪,情達即退,至於餘事,還是應該回稟台省參詳。」

  還是要儘早離去,折騰越多累事越多,也越丟人現眼。諸葛甝等人或是意氣風發想要有番作為,但他們包括劉胤自己與沈維周根本不是一個量級,也根本未被其人放在眼中,其人所重視的唯有淮南王而已,甚至就連淮南王本身都不算什麼。

  而他們留在淮南,也根本沒有有效的手段阻止沈維周對淮南王的名位大肆利用。及早抽身,還能避免局面進一步惡劣下去,否則有可能連淮南王都陷於其中。

  「也是老朽厭聲!」

  聽到劉胤這麼說,諸葛甝忍不住忿聲道,而他自己也實在想不到繼續留在淮南還能有什麼作為,又有什麼意義。

  第0991章 盛世雛形

  都督府的宴請,諸葛甝自然不會去,他甚至不用想也能猜到若是去了將會面對怎樣羞辱。因此索性也學袁耽,以病避客。

  諸葛甝倒是能夠堅持自己的立場,但其他人則未必。首先離開的便是庾希,他此前還埋怨堂兄直接將他拉走,如今看來倒是能夠避免眼下的尷尬。

  而後則是陸納等人,在時間將近後,也都頗有默契悄悄離開了戍堡前往壽春城。說到底他們只是同僚一場,圍繞在淮南王身邊憑這一政治資源而各求進步,遠遠談不上什麼利益同盟,自然也就說不上背信棄義。

  更何況,他諸葛甝又不是淮南王本人,而且就連淮南王眼下都是都督府座上貴賓,誰又肯陪著諸葛甝留在這裡耍小性子而沒有意義的得罪沈維周這一強人。

  都督府這一場宴會氣氛如何,諸葛甝不得而知,但也能夠感受到眾人返回之後,不乏人有大鬆一口氣的樣子,或是暗中與淮南達成了什麼默契。

  而且,眾人也都下意識在避免以往那種集眾商議,而是各自有了消遣和聯誼活動,可見人心已是徹底渙散。

  淮南王也返回了戍堡中,但卻一改此前無人問津的狀態,每日登門來見者絡繹不絕,既包括淮南本地屬官,也包括了諸多南北時流鄉宗。而且這些人登門也多不是空手,財貨、珍器、美伎等,很快便在戍堡中積攢起來不小的規模。

  如此一來,淮南王的威儀自然得以樹立起來。但諸葛甝目睹這些情境卻高興不起來,因為幫助淮南王樹立威儀本該是他的責任,然而眼下卻與他半點關係都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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