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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沈哲子還寄望於能夠在河洛有所收穫,畢竟桃豹占據河洛數年之久,雖然乏甚經營,但河洛平原優越的地理條件擺在這裡,哪怕單憑擄掠,也能略積薄儲。結果金墉城一把火燒成飛灰,不獨全無所得,還需要頭疼軍隊的駐紮問題。

  想要滿足這麼大的糧食供應,其實最上策還是自給自足,就地補取。但眼下的形勢是,周遭幾乎根本不存在什麼儲糧大戶的對手,即便是即刻開始屯墾,也是遠水難解近渴。

  所以就地想要獲得補充,還是需要依靠最原始的漁獵采樵,如此也能將人力充分調度起來。

  河北所得百萬人口,眼下主要還是集中在黃河沿岸郡縣之間。當沈哲子抵達洛陽之後不久,便有將近三萬戶民眾被轉移到了河洛,這極大充實了河洛地區的人氣,但再加上原本當地生民,以如此薄弱的生產基礎,已經達到了一個容納極限。

  另有超過五萬戶生民一直在向南轉移,已經將要抵達淮南都督府此前所控制的陳郡、潁川等郡縣,可以陸續填入原本就有的屯所中,就近而食,極大程度上減少了沿途運糧的消耗。

  如今晉軍那令四方之敵人人稱羨的強大船隊,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在黃河並其支流上晝夜捕撈各種河鮮。沈牧從泰山郡搜羅了一部分糧食並極為重要的幾千石食鹽,算是稍解燃眉之急。

  當然晉軍的糧食供應對於這數量龐大的難民們也不是予取予求,儘可能的將人力都動用起來。他們想要熬過寒冬,所困不獨食糧,還有住所、取暖等問題。

  在真正嚴寒到來之前,必須要建設起足夠鄉民居住的房屋,這一點同樣刻不容緩。所幸這方面材料倒是不乏,荒野中的乾草、蘆葦、竹木等物,都是搭建屋舍的材料。

  當然這樣搭建其的營地在防火方面就需要做到極致,也幸在生民多為赤貧,根本就沒有私自開伙的儲蓄和需求。

  所以各個居民營地結構倒是趨於統一,四方的圍牆設於背風處,因為不像江東降水頻密,積水方面需求不算太大,基地深挖半陷土中,堆土為壘,取暖並飲食主要依靠位於營地正當中的大火塘。

  生民漁獵樵採所得,俱都需要集中儲備,集中分配。這雖然增加了管理負擔,但卻能夠最大程度避免民眾逃亡和哄亂。

  但即便是如此,單憑這些所得,滿足基本生存所需都做不到,更不要說當戶外生產完全不能的寒冬真正到來時所需要的儲備。

  所以沈哲子的第二項舉措,就是打秋風。雖然在整個中原地區,包括近畔四周,都已經找不到一些能夠提供補充的勢力,但更遠處還是有的。

  比如河東、弘農、上黨等郡國之間,仍有一些晉人豪宗並諸胡部落等勢力存在著,這些地方眼下雖然仍未歸於王化,短期內沈哲子也不打算再繼續用兵,但不妨礙嚇唬他們。

  所以在洛陽周邊剛剛有所穩定的時候,沈哲子便往四方頻頻派遣使者,大凡有所聽聞的鄉土勢力俱都前去拜訪。當然拜訪之外,敲詐勒索是最主要目的。

  這些勢力想要安穩存在,上交保護費那都是應有之義。石趙統治這裡的時候,這也是他們生存之道。沈哲子雖然是以王師自命,但並不打算放棄這一傳統。進獻多少是心意,並不強求,但是心意多少卻能顯示出這些人對王師北進的態度,來日自然會有親疏對待。

  當然,這一舉措主要意思還在於彰顯王師的影響力,錢糧索取還在其次。而且這些鄉豪勢力就算有所儲蓄,較之赤貧鄉眾也不過險勝一籌,若說能夠積攢下如江東沈家那般富可敵國的家業,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這方面的補充也只是聊勝於無,派出那麼多使者,各方勢力倒也配合,但能夠搜集到的糧貨也不過將將幾萬斛,已經令那些勢力心痛不已,對眼下龐大缺口也是無補於事。

  因此,想要完全滿足所需,主要還是得依靠來自江東的捐輸。

  雖然時下已是深秋天寒,但在經過幾年時間的經營後,海運已經頗成規模,而且不只局限在淮水往南這一段,早前沈哲子甚至還讓船隊繼續往北連接遼東去挖慕容氏牆角,也算是提前為達於黃河河口而做準備。

  海運風險大,而且受季風影響會變得更加困難,並且眼下小冰河時期,黃河常有冰封難解的現象發生,所以不可能作為主流,只能作為一個補充的手段。吳中人家乃是沈哲子最堅實的擁躉,求取一部分補助對他而言不是難事。

  不過這一次,沈哲子所屬意最大金主還是江州人。江州本身潛力並不遜於吳中,在南朝後期甚至還隱有超越,成為達官顯貴圈地自肥主要區域,這些年風調雨順,而且並無大事發生,如果將其沉澱民資完全撬動起來,渡過當下困境將更有把握。

  這就需要沈哲子與江州人家進行更加深入的溝通,並且要給他們提供一個切實可靠回報前景,這就不是眼下能夠做到,必須要回到淮南與江州人家親自面談。

  而且沈哲子也打算藉由今次機會,針對以鼎倉為核心的各方商貿勢力進行一個梳理。

  他此前雖然一直在推進商貿發展並且因此而大得其利,但那是針對於江東相對閉塞的狀態,但其實心裡一直很清楚,商貿的興盛,始終要立足於生產力繁榮旺盛的基礎上,否則便是無根之花,看似絢麗,凋零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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