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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他是選擇嚴懲傳播流言的兵卒,以此來表態自己絕不會受流言影響。但是如此一來,更多被蒙在鼓裡的普通兵眾們便會得知這些消息。

  所以在這樣一個時刻,他還是選擇了妥協。無論那些將領們有無投敵之嫌,眼下都不做深究,因為牽涉面實在是太大,如果選擇追究處決那些將領的話,事態將會變得更加嚴重且不可控。就算是最好的結果不會激起兵變,這麼多的將領身涉其中,整個大軍的指揮都將崩潰。

  幾十顆人頭算是石堪給那些將領們的交代和警告,被懸掛在旗杆上傳示各營,禁止兵眾再私下議論此事。

  而後石堪才又召集幾名重將入帳,解下甲衣枯坐片刻後,驀地長嘆一聲。

  大帳中幾名將領眼見石堪如此,神態也都不乏頹喪、古怪。因為說起來這個詐降計策還是他們主動發起,希望能將淮南軍引入彀中,爭取些許主動。

  而且他們在定計的時候也算計到淮南軍或會反過頭來公布那些詐降書信以動搖軍心,在他們的計劃中,如果淮南軍這麼做的話,便說明對方並無招降誠意,反而能堅定將士們頑抗之心。

  然而他們沒有算計到的是,這一份投降名單所牽涉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多到了就連他們自己都不敢追查這當中到底誰是真降、誰是假降,可謂是弄巧成拙、自釀苦果。

  沉默片刻之後,席中一名叫張滄的將領沉聲道:「此前定計,游氏並無人在場,可是流言中他家也暗通南賊。大王若不深究,恐怕要成養奸之患啊……」

  石堪聽到這話,攥起拳頭重重砸在了書案上,臉色更是陰鬱到極點。因為這一個弄巧成拙的計策,非但沒能給淮南軍造成什麼困擾,反而讓他自己心裡承受了極大的壓力。

  這麼多人獻書投誠,究竟是確有其事,還是淮南軍故作誇張?又或者說,僅僅只有被公布出來的這些人才有投敵之嫌而別的便絕對清白?更甚至於,像廣平游氏這樣重要的北地宗門,會不會是鄴地舊仇構陷,希望藉助他的手除掉游氏繼而瓜分其眾?

  最起碼他是知道,這個張滄此時言及深究游氏,目的絕不單純。

  眼見石堪沉默不語,他從淮北帶來的一名嫡系將領韓雍說道:「游氏兄弟,久為國中宿將,名傳河南並不出奇。即便是投於南賊,未必會得拔用,此事多半南賊構陷。」

  「多半?哈,若是事出少半,只怕我輩性命都要為狗賊冠纓封侯。」

  張滄意味莫名的笑一聲,旋即便不再多言。

  「先時人頭落地,此事就此打住!」

  石堪聞言後低吼一聲,語調極為暴躁,繼而沉聲道:「西枋城為敵所占,使我不能從容。郭長史此前來信,言是敵軍固守地利,又恃良械,屢戰無功,因此請援。劉將軍領取本部,我再增你兩千騎兵,即刻前往助戰,一定要儘快拿取枋頭!」

  那劉姓將領聞言後便站起身來拱手領命,正待要離開大帳,那個名為張滄的將領又開口道:「大王,末將覺得不必過分執著枋頭。南賊何以速至?先困陳光,再鎖河洛,大軍直趨河北,因此我軍才有應對不暇。如今兩軍沿河對壘,枋頭誠是險要,我軍難取,南賊同樣難以盡取。只要能將南賊格擋於枋西,未必會成大患。」

  石堪聽到這話後愣了一愣,然後抬手示意道:「繼續說。」

  「南賊眼下其實是以枋西為餌,勾引我軍偏望。但觀其軍動,一路疾行,可知必是簡用,江東瘠薄之土,島夷之眾,即便稍有薄儲,絕難承受大軍長久用度。因是南賊輕入河北,不敢旁顧,作戰全憑銳勇,難作長計。」

  「可是,郭長史回報枋西之賊堅甲重械,物用充盈……」

  旁邊有一將領口中說道,不太同意張滄的說法。

  「兵行詭道,稍作詐勢,這又有什麼出奇?江東久荒,河南久亂,正因乏用,所以才以此勢欺人!」

  張滄講到這裡,已是一臉篤定:「此前沈維周孤軍深入酸棗,險為新樂公所擒。其人江東膏梁之輩,素來慣於安樂物享,若無隱情,怎麼會甘心行險?」

  眾人聽到這裡,一時間倒也不乏認同,輕視江東南人,乃是長久以來傳統,此前因懾於淮南軍北進的輝煌戰績而不敢深思,眼下聽到張滄分析倒與此前淮南軍一些怪異行動略有吻合。

  「眼下我軍重守河線,看似穩重,實則不能決勝於頃刻。而且南賊舟盛可趁河勢,我軍不能占優。但若稍退於河線,佯作輕撤,以南賊輕率行跡,絕難按捺,必將渡河來追。屆時我軍避開南賊舟船,又能以游騎弓馬圍殺其眾於野!」

  張滄一口氣講完,眼下大軍所困就在於被動應敵,被敵軍直接堵在了黃河北岸,完全沒有縱深可以依仗。若是能夠稍作退軍讓開河線,一方面能夠避免水戰這一不利戰場,另一方面也能發揮出地利和騎兵優勢,運動中消滅敵軍。

  其餘眾將聽到這話,也不乏人皺眉沉思這一戰術的可行性。說實話看到南人在河面上那些舟船往來,便讓人心底發怵,他們這裡徒擁大軍數萬,甚至連基本渡河所用都不足,如果發生水戰的話,實在不樂觀。

  第0926章 色厲內荏

  「不可,若是南賊資用充足,進據河北防線,便可長久駐防,河上往來暢通,進退全無阻滯!」

  另一將領韓雍聞言後忙不迭擺手否定這一昏招,且不說這一計策本身就建立在南人難以持久的假設上,單單將南人放過河來,便等於開門揖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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