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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遠了,沈維周那是江東高門嫡子,又是帝宗婿子,咱們這些寒傖即便想要追隨,未必就能入其高眼。更何況眼下彼此還為敵對,他也未必就能長立河畔,咱們頸上繩扣,還在石家叔侄手裡攥著,多思無用。不過我是聽說,淮南之眾今次北來,主要還是為了打殺羯類和魏王這等認胡為父的孽種,咱們晉人才是諸夏之種,若不全力為難,他也未必就會窮殺……」

  「只怕未必啊……」

  幾人議論紛紛,神態各有憂色,當下這個世道,人弱便受欺凌,誠然他們在一眾寒傖小民面前那是能夠主掌生死的大人物,可是在真正的強人面前,他們也是全無招架之力,只能跟隨大勢搖擺。比如明明田尼如此殘暴,視人命如草芥,但他們也無力抵抗,只能臣服於淫威之下。

  眼下談論這些話,其實已經有點深,他們這些人看似湊在一起,但如果其中有人稍後轉頭便向田尼告密,那也是極有可能的。

  那王姓將領大概也是對南下作戰之事不太樂觀,偶發幾句牢騷,說完之後便有些後悔,才又引出後面那些話來。這會兒也擔心言多必失,拱手告辭轉回自己所部營地。

  與此同時,田尼已經在挑選攻擊的地點。他所掌握的圖籍要比淮南軍翔實得多,默立半晌後便將手圈在了酸棗所對應的那一段河道,繼而重重點在靈昌津上。

  「使君,棘津似乎……」

  其中一名將領眼見此幕,忍不住開口說道,只是話講到一半,便被田尼厲目給逼了回來。一直等到稍後離開大帳,才終於醒悟過來,低聲呢喃道:「棘津,敗軍之渡,靈昌,王者之津啊……」

  第0909章 速戰速決

  田尼選擇靈昌津作為渡河作戰地點,倒不是說真的有自比先主石勒之心,當然也不排除這樣的因素,兩趙決戰中原,靈昌津對石趙眾將而言,是有著一份特殊意味在裡面的。

  雖然眼下的軍情是雙方兵力懸殊,田尼勝算較大,但他對淮南沈維周仍然心存忌憚,即便言辭神態中不表現出來,但在臨用事之際,還是難免心存幾分忐忑,潛意識裡也希望自己能夠沾取一部分神明助力。

  旁人或許因此而有過分解讀,田尼也並無忌憚,甚至於他希望通過這種陰晦的表達,讓叔父石堪注意到他目下略顯尷尬的處境。

  就算這會引起石堪的一些不滿,但哪怕沒有淮南之敵,單單來自襄國方面的壓力,石堪也不會打壓他這個從子,反而要更重視一些,才能維持住內部的穩定。

  當然在具體的戰術上,靈昌津雖然距離酸棗偏遠,但這麼一點距離並不足造成勝負的傾覆。而且靈昌津雖然距離酸棗偏遠,但卻距離滑台更近,來日作戰擊破酸棗之敵後,他也可以更快速拿下滑台,順勢掌握住下游更加重要的白馬津。

  田尼相信以沈維周的才具,不可能只是派遣一路孤軍北上撩撥,即便是前陣小挫,後續肯定也會繼續增兵,進行一場大戰。

  屆時無論石堪願不願意,都必須要增兵嚴陣以待,而田尼首戰得勝,又先一步掌握黃河南岸的重要據點,下一步增兵,他也能順勢掌握增援而來的前線人馬,以加大自己的兵權。

  他的叔父石堪是如何獲得眼下這樣一個局面,田尼是親眼所見,也尤其明白這個世道中,所謂的血脈親情又或虛無名位,都比不上能夠實實在在掌握在手中的兵馬。

  此前在眾將面前,對於黃河南岸的淮南軍,田尼言中雖然不乏輕蔑,但其實心內卻明白無論淮南軍強弱與否,這一戰於他而言都是一個極為重要的機會。

  對於淮南忌憚與否,並不在於淮南軍在黃河南岸布置多少兵力,而在於淮南的整體實力已經不容小覷。何以石堪在鄴城坐鎮數年之久都不派人過河經營河南?就是擔心一旦如此或會激怒淮南軍和徐州軍,提前引兵來戰。

  可笑陳實那個蠢貨,還以為旁人真的坐視他在河南發展壯大而不予理會,其實他只是一個先行過河的小卒子而已,一旦壯大到一定程度,接下來必然會被吞沒,成為正式兵發河南的前鋒。

  此前田尼避開酸棗經營扈亭,其實也不是對陳實心存忌憚,而是在試探另一個進攻的方向。結果淮南軍一旦北上,首先被殲滅的便是扈亭的守軍,這也證明一旦由此處發動攻勢,必然會遭遇淮南軍的頑強抵抗,淮南軍對鴻溝水系的重視可謂達到一個極點。

  至於其他的地方,或會引起淮南軍的忌憚警惕,但卻不可能在第一時間拼盡全力的阻止。前戰積勝,便可在河南成功立足,壯養軍事,繼而便一路南下,席捲河南!

  所以,陳實將田尼當作眼紅嫉妒,也真是愚不可及。這蠢物僅僅只是魏王麾下一鷹犬而已,而田尼卻是與魏王血脈相連的從子,想要以奴僕凌駕於主上,不要說田尼如何想法,就連魏王都不答應!

  就像如今,魏王已經如此勢大,但卻仍然不敢加入襄國的鬥爭中,甚至不敢將河北當作自己的根基之地,這種身份血脈的差距,不是實力高低能夠彌補的。

  除非其人真的強到能將舊有一切推倒然後重新構架起來,就算陳實有這樣的能力,那麼他的對手也不再是田尼,而是魏王!

  其實有這樣愚蠢想法的,不獨陳實一人。眼下新樂大營中那些率眾前來助戰的軍頭們,田尼相信也多有奸惡之輩,時刻準備著給自己來上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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