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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沈勁介紹到了謝安,沈哲子便更認真打量起來,另一席中庾曼之則忍不住笑起來,指著謝奕道:「此前不見四郎,我還道是滿門靈秀俱在仁祖兄一身所系。如今看來,原來謝二你才算是庭門裡少見的敗類。看到這一位四郎,竟讓我想起早年初見的駙馬,雖然還是稚嫩,但已經有了雅靜氣具。」

  聽到庾曼之這麼說,其他眾人也都忍不住仔細望向謝安,而後便不乏人開口附和。聽到旁人這麼說,謝安仍有稚氣的臉龐上也是隱有喜色流露。而沈哲子看到這一幕後,也是不免暗道慚愧,拋開相貌不提,單以氣度而論,人家謝安乃是生來長成,他則免不了有作弊之嫌。

  沈勁將桓豁拉到前面來,才又對阿兄說道:「早前我是多有任性,縱車於外衝撞過桓世兄出行家人,擔心阿兄訓斥,一直不敢承認。今日桓世兄也過府為客,我、我……」

  沈哲子聽到這話,便又望向桓豁,笑語問道:「還有此事?」

  桓豁上前一步,拱手說道:「我、我與阿鶴小郎也是同齡,尋常遊戲難免忘形失態,實在不敢以此小事打擾駙馬。只是、只是阿鶴小郎定要自陳……」

  「桓世兄雖然同齡,但勇力頗健,又是忠烈門戶,阿鶴想要與他結識論交,又擔心前隙難除,所以才定要同來駙馬面前認錯。」

  謝萬在旁邊補充說道,一邊說著一邊望向旁側的四兄。

  「原來如此。」

  沈哲子聞言後便微微頷首,他這裡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旁側已經不乏人開口稱讚起來,有言沈勁坦誠率真,又說他嗜賢敬長者,不乏誇讚之聲。沈勁聽到這些話,心裡也是鬆了一口氣,如此看來,阿兄應該不會再責他,只是抬頭望去的時候,卻見阿兄神態更顯冷峻,心內便是咯噔一聲。

  沈哲子對沈勁招招手,讓他到近前來,沉聲道:「你可知為何你是做錯,眼下自陳,在座卻是不乏美言?」

  沈勁張張嘴,繼而又望向頗顯尷尬的謝安,片刻後才搖了搖頭,他當然是知道的,但又怎麼好意思說。說出來尷尬的不獨是自己,在座眾人也都難免尷尬。

  「幼沖之年,縱然有錯,錯而能改,略可稱善。在座對你不乏褒言,一則人情兼顧,二則尚有期許。但你要明白,這一份稱許,不是因你雅正,而是因你改錯。雖是嘉言,實則鞭策。初受尚可自喜,再受便是羞恥!怙惡不為美,人意總有失,來日應該以此為戒,否則絕眾之期不遠。」

  沈哲子講到這裡,語調不乏嚴厲,而沈勁頭顱不免垂得更低,這跟想像中的場景不大一樣啊。

  自家小兄弟是個什麼性格,沈哲子又怎麼會不知,憑沈勁自己的話,是絕不可能乖乖認錯的,一定要想辦法隱瞞到底。所以當他說這些的時候,視線也是有意無意的望了望謝安。

  謝安感受到駙馬的視線,一時間臉龐也是隱隱有些發燙。他甚至能感覺出駙馬這番話不是在說給沈勁聽,而是在說給他聽,就算同樣是誇獎,也有諸多不同。

  有的是因人情,有的是因期許,有的純是應酬,有的則是縱容,如果好壞俱都不審,一概受之,那麼這些誇讚反有可能讓他失了自誡自持的能力,繼而在是非對錯中迷失。他教沈勁這麼做,用意何在旁人並非看不出,而是不予計較罷了。

  第0832章 遼東來使

  除了在駙馬這一番訓斥中有所受教以外,謝安也感覺到駙馬這一番話其實還有許多意味可咂摸。雖然語調不乏嚴厲,但也承認沈勁知錯改錯是對的,同樣又不會讓其他先前開口誇讚過沈勁的人而感覺到尷尬。

  這僅僅只是尋常待人接物的一個細節而已,可是謝安越想越覺其中分寸微妙,想要把握得准實在不容易。而駙馬在席中卻是張口即來,可見這種待人接物的分寸把持,已經融入到品性中近乎本能。

  有了這一點感悟,謝安才更加意識到駙馬能夠廣受時譽,實在是名無幸至,也因此更加羨慕沈勁有這樣一位兄長,姑且不論更大的才具氣量之類,單純此一類待人接物的小節上,便是一個可遇而不可求的良師。

  這一件事就此揭過,沈哲子擺擺手示意這四個少年入席。此時謝奕席中俱都是淮南同僚,且已經飲得上了面,而桓溫到現在也還沒有登樓過來,索性也不再另開一席,讓這幾人與廣陵公陳逵一席。

  陳逵年紀不大,爵位卻高,反而不好安排人與他同席。原本同席的還有一個溫放之,不過這小子卻實在不耐煩與陳逵鄰座無言,早已經混進了庾曼之那一堆里,剩下陳逵孤零零一個。這也是沈哲子比較看好的少年人之一,性格與謝安頗有相近,也是沉靜有餘的早熟少年,倒可以讓這些同齡人們接觸一下。

  接下來再開宴,眾人在席中宴飲談論,話題自然離不開淮上的大捷。這件事情真的是談論再多都不膩,對於未來的局勢發展也能激發人無窮暢想。

  尤其是武陵王,一直在拉著沈哲子詢問這一場大戰的起始細節,聽到激動之處,便忍不住拍案叫好,情緒可謂激動。如此也顯出這一位宗王是不乏用事建功之心,只可惜生不逢時,也難怪歷史上桓溫要因為忌憚其人而想要除之。有這樣一位好武的宗王活躍在時局內,總是一個不穩定的因素。

  沈哲子雖不至於要除掉武陵王,但一邊應付的同時,也一邊在考慮如果武陵王真的被派過江去,他這裡該要如何對待。首先最重要的是絕不能將武陵王安排在前線,最好的方法莫過於安排在梁郡。正好沈哲子也打算將庾條調到淮南去,以主持稍後的互市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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