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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裕篡晉之後,晉祚皇權法統不在,南方政權動盪不遜於北面,甚至猶有過之。南北在這一時期,都有大規模侫佛的現象,說起來也算是一種重塑信仰的嘗試。

  所以眼下擺在沈哲子面前的問題,除了保持繼續高歌猛進的姿態節奏之外,還有一點那就是該要整合革命隊伍的思想。雖然此前他也一直在高喊殺奴北伐,光復神州,但這樣的口號更多只是一種很淺層的情感宣洩,並不能達到大義綱領的高度。

  時局中包括王導也曾經喊過,而且在原本的歷史上,累次執政門閥不獨以此標榜,也大多都落實到行動上。但卻沒有任何一人,能夠完全徹底的貫徹,所以很多時候,北伐淪為一個手段,而非一個目標。

  沈家如今,已經是一個能夠給時人提供大量機會的大平台,尤其沈哲子,更是獲得時人蜂擁追捧。而在沈哲子方面,也的確需要更多的人才來一起共襄大事。但又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太多的人僅僅只是想通過沈家來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滿足自身的利益訴求,至於說到能夠共同進退,實在微乎其微。

  琅琊王氏的頹勢難挽便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世道激變,起起伏伏在所難免,風光時候再怎麼樣的門庭煊赫都是虛假,一旦遭遇挫折,擁護者便作鳥獸散,以至於想要平穩降落都需要足夠的政治智慧。說實話,如果不是琅琊王氏還有王導這樣一個掌舵人,單單這一次,沈哲子就能將王氏徹底整垮。

  此一類的困境,同樣擺在沈家面前。沈哲子想要擴大淮南、豫南的局面,就必須要有更多的人才加入進來。時人想要獲得更多的機會,也需要沈家這樣一個渠道。但是,彼此之間這種需求關係,是沒有什麼道義捆綁的,隨時都可以互相拋棄。

  應該說,沈家所面對的困境,比琅琊王氏都還要大一些。因為沈哲子是身在北伐前線,不獨要承擔政治風險,還要承擔軍事風險。一旦後方有所不靖,那麼將會直接影響到正面戰場。

  如果只是選拔親舊鄉黨,彼此依賴性和忠誠度是有保障,但會陷入自我限制的窠臼,開拓不足。如果兼容並包,廣納群賢,局面開拓速度或許會成果喜人,但越壯大,隱患越多,有可能大好局面毀於一旦。強如劉裕,都很難解決這樣一個困境。

  所以,沈哲子需要一些非常手段,讓這些人上船可以,下船則不能說下就下。他需要掀起意識形態鬥爭,未必需要即時取得勝利,但卻能夠淨化自己的隊伍,給自己的追隨者們打上一個鮮明的標籤。

  雖然這樣一來,會把他放在一個物議爭論的焦點,但以他如今的聲勢和時譽,即便有些物議糾纏,也不會造成太大的實際困擾。而且身處這樣的爭議中還有一個好處,隨著他在戰場上每一次得勝,便能證明自己的正確,因此而磨練出的隊伍忠誠度也會更高。

  第0828章 陳怨舊仇

  第二天,沈園集會氣氛有增無減,許多第一天沒有獲得請柬的,也都在過去這一夜裡竭盡全力搞到一張。甚至不乏在都之人急信回報鄉土,想要讓自家子弟抓緊時間入都來趕上這一場盛會。

  沈哲子第二天倒也遵守承諾,早早便起來準備動身前往沈園,順便將沈勁給拎出來帶上。這小子最近幾天都在刻意躲著沈哲子,昨晚更是直接藏到母親魏氏居舍,壓根就不露面。

  魏氏所出兩男一女,其中沈哲子那個小妹妹年未長成,而魏氏又頗有幾分重男輕女的思想,這從沈哲子穿越之初那身體狀況就能看出來,不是一兩碗符水就能糟蹋成那樣的。沈哲子久都不在家院之內,於是身邊也只有沈勁一人承受那厚重母愛,自然這小子難免就會被有所嬌縱。

  所以沈勁這個家庭教育,也真是兩個極端,父親要求苛刻,一個不順眼就大加訓斥。母親則百依百順,唯恐縱容的不夠。沈哲子去母親房中將這小子拎出時,魏氏還在那裡百般叮囑,仿佛這小子仍是昔年那個奶娃子。

  「上馬!」

  沈哲子行出房門,便將母親的叮囑拋在腦後,親隨牽來一匹小馬,隨手一指沈勁。

  「我真的能騎馬?」

  沈勁跟在沈哲子後面原本還不情不願,得見如此待遇,頓時喜上眉梢。他正是好動年紀,因為母親溺愛,許多危險的事都不讓他碰,早就按捺不住。

  沈哲子同樣翻身上了另一匹駿馬,轉頭見沈勁不乏笨拙的被親衛攙扶上馬,一副想要縱馬狂奔、躍躍欲試姿態,便冷笑一聲道:「一匹馬駒,至於如此?你是未見淮上千軍萬馬盛況,你家五兄早已經弓馬邀名,立勛得爵。這幾日你跟從在我身邊,若是表現得好,不要說一匹馬,良甲勁弩,名刀利劍,都可送你。」

  沈哲子也是想了挺久,這種叛逆期小子,正是神憎鬼厭的年紀,一味厲言、一味順從都是不妥,還是應該在承認其趣味的同時,逐漸引導。

  沈勁聽到這話,先是一喜,繼而又糾結起來,思忖阿兄這許諾背後是否正有陰謀等待著他。不自覺胯下馬駒便自動前行,便忙不迭彎腰環抱馬頸,再見阿兄已經輕越出數丈之外,稚氣臉龐上頓時羞紅一片,咬著牙壯著膽子挺直腰背,仿佛馬身上杵著的一根木樁。

  沈家大宅門外,倒是沒有再聚集大量投獻者,但也不乏各家僕役於此觀望,待見駙馬出門,便匆匆往沈園趕去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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