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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當時能有力爭,那麼眼下大敗奴國強軍,威震南北的就是他而不是那個小貉子!屆時不但可以一掃家勢頹態,而他也可一舉成為永嘉之後,中興第一賢臣,更能帶領整個琅琊王氏達到一個新的高度!

  當然在想這些的時候,王彬直接忽略了當時王導並非沒有幫他爭取,甚至派他親家野王公宋哲前來勸說他,只是因為他當時恥於其位不正而給拒絕,然後自作主張去行險。結果到最後不獨險謀落空,留下隱患,這件事也就此不了了之。

  王彬眼下之忿念,其實是有些沒有道理,如果當時他肯聽從王導的建議過江去,即便不是此戰的主帥,只要他身在淮南,坐地分功,時論也會向他偏轉,認為是在他的指導關照下才得如此大功。但當時誰又能想到後事如何?他當時本就有北上之心,如果王導能夠幫忙爭取正任,他又怎麼會拒絕?就連奴主石勒都在為難他,猖獗於世道幾十年之久,偏偏在這樣一個時節死掉!

  眼下事實已經如此,在說什麼再想什麼都是枉然。他不只錯過了這樣一個難得的機會,或許還要迎來沈家的報復,心情也實在是惡劣到了極點。

  在歸途中,王彬又命家人去請他的親家野王公宋哲。野王公在台中雖然沒有什麼存在感,但手下自有一批忠勇悍卒聽命,就算是接下來要發生最惡劣的情況,有了宋哲保護,最起碼性命可以無憂。

  當父子二人抵達家宅的時候,宋哲也已經匆匆而來。此前王彬幫助宋哲爭取前往淮南,雖然最終沒能成事,但這一份恩義宋哲也是銘記於懷。不同於其他台臣擔心過江後或會遭遇不測,宋哲本身便擁有規模不小的部曲悍卒,一旦抵達淮上,也可廣集舊人形成不小的勢力,沈維周也絕不敢擅自加害他。

  但是很可惜,宋哲在台內並無強援,而願意鼎力相助的王彬如今在台中狀況也是堪憂,並沒有足夠能量為他爭取此任。

  由於本身並不常在台內任事,宋哲的消息來源難免有些遲鈍,當王彬家人急急過府邀請,宋哲還以為往淮南之事又有了什麼轉機,因而不敢怠慢,匆匆趕來。入府之後,見到王彬父子臉色不乏焦慮,宋哲連忙問道:「親翁疾邀相見,可是府上有何困事?」

  王彬聞言後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先請宋哲入室然後才嘆息一聲說道:「親翁也知,我此前與沈士居曾共任於會稽,彼此所積齟齬舊怨頗多。沈士居其人,本是吳鄉武豪之流,又自恃帝宗親眷,向來不乏跋扈姿態,如今又因其子功事而入都任事。我自不懼其人,但卻恐其人歹念懷恨侵擾家室,所以相請親翁稍施援手,助我守護家宅安寧。」

  宋哲聽到這裡,略作沉吟後便點頭應下來,而後便遣隨員出城去召集自家部曲。王彭之便也一同跟隨,要將一批攜帶武裝的悍卒引入都內,也少不了向宿衛稍作打點。

  雖然沈氏一族之興盛,宋哲也看在眼中,但彼此之間也無什麼利害衝突,這也不至於讓他畏懼。所以王彬所求,於他而言也只是一樁小事。但其實心內也是不乏嘆息,琅琊王氏乃是海內名門,尤其鄉土之中追隨依附者極多,可是現在王彬居然連看家護院這種小事甚至都還要央求於外,也真是不得不讓人感慨。更加感覺到一個家族內部如果出現裂痕,那真是自取其辱。

  假使王彬與王丞相關係並非如此惡劣,單單憑其琅琊鄉宗所養部曲私士,又何至於擔心門庭之安危。

  但別人庭門家事,宋哲也是不好干涉太多,於是便在廳中與王彬閒聊,話題難免就轉移到如今都中最熱的淮南事務上。早前王導希望王彬過江輔佐沈維周,還派宋哲來做說客,如今再講起來,宋哲言辭中便不乏惋惜。假使王彬當時願意的話,如今的形勢將會大為不同,最起碼沈家不會如現在這樣勢不可擋。

  王彬心情本來已經極為惡劣了,此時再聽到這些,臉色更是陰鬱得幾乎要滴出水來,只在席中悶聲不語。宋哲見狀便也識趣閉嘴,賓主之間充滿了尷尬。

  正在這時候,門下忽有來報,言是另一名親翁丁蔓前來拜望。

  王彬聽到這話,心內已是咯噔一聲,這會兒也來不及再作遮掩,急忙讓人將丁蔓請入。

  「世儒兄,世儒兄……如今台內都在追究那司馬勛之事,言其獲罪淮南,此事內情你可有知?」

  丁蔓匆匆行入房中,還未及坐定,口中已經叫嚷問道。他乃是司馬勛得用的經手人之一,此前台內上下出動誓要將其人調查得清清楚楚的架勢,著實令他嚇了一跳。在應付過一群同僚之後,便匆匆趕來王彬處以詢問內情。

  宋哲聽到這話後,也是滿臉好奇,不乏狐疑的望向王彬。

  王彬這會兒已經心亂如麻,既沒心情也不知該要如何向兩位親翁解釋,只是在室中焦急的行來行去。而丁蔓那裡還在敘說著整個台中圍繞著司馬勛其人的種種議論,每多聽一句,便令王彬心情更加紊亂數倍。

  又過了將近半個時辰,此前出城召集宋氏部曲的王彭之和宋氏家人還未返回,卻另有一人登門,乃是王彬的侄子王胡之。

  「叔父與那司馬勛究竟牽連多深?」

  王胡之行入室中後來不及再持禮節,直接發問一聲,他見王彬臉色陡然拉了下來,便又澀聲道:「早前沈士居已經離台往都南去,其家部眾已有在城南積聚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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