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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非他是想以此為階,再歸江東?

  這個想法很快被辛賓否定,要知道祖約其人情況尚不同於如今還留在襄國的劉隗,劉隗是被權臣逼迫出走於外,本身並無謀害社稷的行為,所以還有再歸江東的可能。可是祖約,乃是確鑿無疑的謀反,即便是再回到江東,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苦思良久,辛賓也猜不到祖約的意圖在那裡,或許是其人心思太晦深,或許是辛賓自己達不到那種層面也就無從猜度。

  但既然祖約願意主動幫忙,辛賓也就不放棄這個難得機會,歸營之後當即便召來幾名龍溪卒心腹,用了整整一夜的時間,將過往這段時間來,從襄國至於如今,所有所打探到的消息,盡皆整理匯總,讓這幾人俱都默誦爛熟於心。

  不敢付諸筆墨,一來風險太大,二來營壘中也根本沒有筆墨提供。以口傳訊雖然難免有錯漏,但幾人分別默誦,然後再彼此印證,最大程度減少錯漏的產生。

  第二天一早,祖約便派人送來出入手令。於是辛賓也不再遲疑,當即便派五名悍卒出營,當中有三人乃是從淮南跟隨來的龍溪卒,剩下兩個湊數的則是他在軍營中招攬的健卒。

  大軍十數萬行止,周遭早已經成了無人地帶。這幾人離軍之後,初時還向著祖約所給的那個地點奔行,可是隨著離營漸遠,很快便轉變方向,貼著穎水縱馬向南。同行那兩名健卒初時還不覺得如何,可是漸漸便就有所疑惑,但也不敢發問。

  穎水上游未成盛流,舟船南下還要依仗人力、牛馬拖曳而行,因而尚要落後於大軍幾分。所以在水道的占據上,眼下的豫南仍是淮南晉軍占據主動。所以探往前面的幾部先鋒也都避免過分靠近水道紮營,以免被南人所趁偷營襲擊,相對而言,水道附近奴軍活動不多。

  這幾人不恤馬力,一路狂奔,沿途雖然也遇到一些羯胡斥候的阻攔,但因為所持中軍手令,那些斥候縱有盤問,也沒有問出什麼破綻,因而只能放行。狂行一個晝夜,早已經離開了陳郡範圍,進入到了淮南軍的活動區域。

  到了這時候,幾人更加沒有了顧忌,很快便脫下奴軍衣甲。而那兩個同行者眼見此態,當然也就瞭然,在那三人轉望來時,聰明的丟棄掉身畔弓刀,表示願意繼續同行。

  這時候,馬力早已經枯竭,幾人便下馬牽著韁繩沿水緩行。其實道途中他們已經遇到過幾次淮南軍輕舟快船。但是由於那些舟船都在河道中央速行,他們靠近宣號時對方早已經遠離。

  道途中幾人斬了幾根粗長的竹竿,殺馬取血在衣衫上寫了大大的「沈」字,以竹竿挑起沿河而行。又過了將近一個時辰,一艘載兵輕舟便從水面靠近過來,船上二十餘名甲士各持弓弩遠遠瞄準幾人,其中一個兵長模樣的開口詢問起來:「爾等何人?」

  「我兄弟幾人,俱是沈駙馬家人,受命過淮刺探敵情,因有所獲,飛騎回報!」

  這時候,那幾人也都是疲憊不堪,其中一個上前高喊回應,同時幾人也俱都丟棄戰馬弓刀,孑然而立以示無害。

  船上兵長示意他們涉水行至淺灘,這才靠近過來,而後幾名甲士躍下水流,用麻繩將幾人捆起,口中則說一聲「得罪了」,而後又將他們所丟棄的弓刀戰馬撿回,這才輕舟速行往南面穎口而去。

  越靠近穎口,水道並兩岸防務便越嚴密。歸程中這幾人又數次換乘戰船,屢經盤問,才總算抵達了穎口水營。郭誦親自出面,稍加盤問一番,然後便命人即刻快船將幾人沿淮送入壽春。

  一直到了傍晚時,幾人終於抵達壽春,而後便被百數兵卒簇擁送入壽春金城,總算得見少主,一個個神情俱都不乏激動,當即便大禮拜下:「郎君,我等不辱使命,獲訊歸國!」

  「辛苦你們了!」

  這幾名龍溪卒兵眾,沈哲子都有印象,眼見他們神情萎頓,疲態濃厚,一時間心情也是不乏激動,當即便命人將他們奉請下去稍作休息。然而這幾人卻擔心一旦鬆懈,腦海中記憶或會有遺漏,俱都拒絕,準備即刻回稟。

  於是三人各置一處,俱有書吏負責記錄他們所言。三份情報湊在一起稍作對比,果然有一些出入差異。趁著他們記憶還是鮮活,又彼此對照修改,忙完了這些已經到了夜深。

  待到那幾人總算完成了使命,心頭大石落地,甚至有兩個當時便就昏睡過去。他們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裡,俱都生活在龐大壓力中,歸程又是一路狂奔,當中所透支的精力,遠遠超過竟日鏖戰,一旦沒有一口氣繃著,實在再難保持好狀態。

  沈哲子吩咐將這幾人送下去妥善安置榮養,然後才拿起那一份最終完善的情報,仔細閱讀起來。

  這一份情報,涵蓋面極廣,幾乎可以說是這些北上之人從入境到歸國的遊歷記載。小至風土人情,大到奴國朝堂風雲,俱都有所涉獵,內容之翔實,遠勝於沈哲子此前所積累一些南渡之人所言之舊聞,讓沈哲子對於石趙朝廷有了一個更加清晰全面的了解。

  當然最重要的、眼下便可以用得上的,還是辛賓關於南來羯胡大軍的諸多情報。這一份情報之全面具體,甚至連羯胡各部人馬所屬役夫、資用多少都有一個大概的數額。單憑辛賓自己,當然不可能做到如此詳盡的資料搜集,其中絕大多數都是來自於祖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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