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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萬般無奈之下,石聰也只能悄悄離鎮,甚至不敢向部眾透露他的行蹤。但他的目的地並非宛丘中軍所在,而是左路統帥郭敖所在的渦上。

  對於石聰的拜見,郭敖倒是有些意外,不過很快便被憤怒所取代。他這一路大軍,是要沿渦水而下,與徐州彭城方面的駐軍呼應,重點攻打馬頭、洛澗並奪回盱眙,與淮陰雙向出擊,將晉軍徐州方面軍隊殺退至廣陵。

  而在這一條行軍路線上,譙城乃是途中最為重要的一個補給地點。可以說,石聰在譙城所準備的大量人力、畜力以及各類資用,其中絕大多數都是為郭敖這一路大軍所準備的。所以城父遭襲,石聰大敗,所受影響最深的也是郭敖。

  因為與中山王關係不睦,所以洛陽大軍開拔的時候,郭敖得到的資糧分配就少,原本因為想著中途在譙城可以得到後補,他也並未就此與中山王力爭。結果石聰把局面搞成這幅模樣,郭敖所部便諸多乏用,可謂苦不堪言。

  所以在看到石聰這個罪魁禍首後,郭敖心情如何可想而知。

  「你還有臉來見我?軍敗辱國至斯,你可對得住主上的信重託付!」

  一看到石聰,郭敖便氣不打一處來,頓時黑臉,拍案怒斥。

  石聰聽到這斥責,臉色更加灰敗,也根本沒有底氣反駁,只是垂首道:「一時失算,至於如今,僕射無論怎樣責罰,末將都甘願領受。惟求僕射能顧念舊誼,稍施援手,活我一命。譙城所在,雖然資用盡毀,但甲士無損,數萬勇卒,俱為僕射效命!」

  「中山王屢有召見,你都不入見,這是認罪態度?譙城數萬卒眾,區區一城父尚不能守,也配言勇?我納之又有何用!」

  郭敖聽到這話,不免更加氣惱。言中雖然頗多憤慨,但石聰如此表態,仍然讓他略有心動。

  「此戰失利,末將雖然羞以言辭自飾,但因恐大軍不辨敵我虛實,也只能厚顏而論,此敗並非戰之罪,南軍絕非庸類。其軍將主南士沈維周,雖無盛名於中國,但卻是吳鄉久立之望宗。司馬避走江表,仍要引以為援,方可穩立江東。沈維周其人,富於奇謀,敏於時勢,長於明斷,達於進退,其人深為司馬倚重,其軍兼以勇武重械。末將稍有輕敵,因而身受此殃。僕射雖是御眾而來,但也且不可輕視此人啊……」

  「此戰因何失利,你且詳細道來。」

  石聰雖有此敗,但郭敖也並不完全輕視其人,畢竟此人早年也是屢有建功,在剿滅漢趙餘孽時表現出色,在豫南又打垮了祖氏宿敵,並不是一個庸碌之人。聽其厚言推崇那南軍少年統帥,雖然也免不了推諉自己過錯的因素,但郭敖也並不完全無視,因而正色詢問道。

  石聰當即便詳細講起城父一戰始末,這當中當然省略了一些自己憂於前程而疏於警戒的大意緣故,但即便是拋開這些,城父這一戰也足以彰顯出淮南軍確是一部驍勇之師。無論是具裝重騎衝破數倍之眾,還是輕騎突入徹底攪亂城父大營,以至於最後彼此在渦灣那一場惡戰,除了兵員投入得宜,戰術配合巧妙之外,也需要配以足夠的執行力和戰鬥力,才能取得那麼大的勝果。

  郭敖認真傾聽著,雖然下意識將石聰所言南人之勇武打了一個折扣,但在聽完之後,也覺得這一部淮南晉軍確是一旅強軍。早前他們這些趙將對於此戰不乏樂觀之想,認為南人不堪一擊,看來是有所輕敵了。

  要知道石聰所部中軍,那也不是郡國散卒一般的貨色,除了許多勇猛善戰的國人之外,底色還是早年縱橫於河南地的乞活老卒。就連早年主上籌劃發盡國中之力西滅劉曜,也是特意將豫南、徐州等乞活舊部召回,才敢進行最終決戰,所以戰鬥力上是有相當水平的。

  郭敖所部人馬,本就不乏河北乞活軍舊部,所以對石聰所部的戰鬥力也有一個清晰的了解。對方能夠在如此強軍坐鎮下仍能得功,可見絕非弱者。

  此前對石聰雖然多有怨恨,但眼下其人窮途來投,對郭敖而言也是一樁好事。他雖然沒有中山王那樣遠大的志向,但也深諳兵強馬壯才能言語硬氣的道理,石聰選擇投靠於他,總比被中山王擒拿處斬、奪盡其眾要好得多。他此行南來,建功之外,本就是奉主上之命,對中山王有所鉗制。

  「無論如何,你今次兵敗都難辭其咎,即便是求告到我門下,我也只能暫保臨戰之前不斬大將,給你爭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至於此戰之後主上要如何處置你,那也不是我能一言決之。」

  稍作沉吟之後,郭敖才有所表態說道。

  石聰聽到這話,臉色已是大喜,他現在已經困頓到極點,兵敗之後軍心渙散,暗藏家財被人哄搶一空,想要棄眾避世隱居為一富家翁都做不到。眼下郭敖願意保全他的性命,與他而言已經是最好結果。

  不過欣喜之餘,他對於彭城王石堪對他坐視不理的事仍然不能釋懷,因而便又說道:「彭城王坐鎮徐方,若其人能夠勇進一些,城父不至此敗!」

  「彭城王自受王命所遣,這也不是你我能夠決言論斷。此敗仍是你之罪過,如今左路大軍乏用,你且將兵眾發散於野,取食以為大軍之補。若是貽誤軍期,不只你要數罪併罰,就連我也要難逃責問!」

  郭敖聞言後便皺眉斥責一聲,不許石聰再糾結彭城王石堪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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