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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這些鄉土豪宗的執行力,沈哲子有著充分信心。須知他家本身便是土豪武宗,早年借王敦之勢清掃鄉中異己便心狠手辣,跟隨造反半途而廢后又差點被鄉人們挖坑活埋。

  當鄉人共保的默契被打破後,再強的豪宗門戶那也鬥不過群眾的汪洋大海。朱逢的死仿佛一個訊號,幾乎在瞬間之內便將壽春周邊的鄉野局勢引爆。

  稍有實力野心的塢壁主們紛紛出動,以剿匪蕩寇為名撲向覬覦已久的目標。而那些弱小怯斗者,也都爭先恐後向壽春靠攏投誠,以求庇護。

  沈哲子便像一個經驗老到的獵手,始終穩坐壽春,調兵遣將,始終將亂鬥控制在一定規模內。一旦哪裡稍有出格,有濫殺之嫌,即刻調集游騎,擺開出擊鎮壓之勢。

  亂鬥發乎猝然,結束的也快,不足一個月的時間裡,六軍已成,甚至就連防區駐地都形成了一個大概的規模。而代價則是,原本尚殘留在鄉野偏僻處的小塢壁幾乎已經不存,有的被人兼併,有的則完全依附於壽春。

  郡府所掌握的丁口,在這段時間裡直線飆升,前前後後最起碼有一萬餘戶丁口入籍。而在亂鬥結束之後,各軍也都分報剿匪成果,他們所收撫的丁口有將近兩萬戶。

  當然這些人口眼下還沒有歸於郡府,需要等到沈哲子兌現承諾,那些笑到最後的塢壁主們才會乖乖將人口獻出。假如沈哲子食言而肥,那麼這些在亂鬥中壯大起來的塢壁主們態度如何,那就可想而知了。

  而沈哲子也並沒有糾結於這個問題,等到梁郡方面的資用再次運來的時候,即刻派人清點甲衣、刀劍之類軍械,分別送往各軍之中。與此同時,對於那些主動投靠來的小塢壁,沈哲子也並沒有食言而肥的盡奪其眾,而是劃定屯田區域,給予他們半獨立的地位。

  新建成的這六軍,完全由淮南人眾構成,同時也由當地鄉宗分領。但其實真正獨立出來,完全不受沈哲子掌控的,只有三軍而已。

  其中一軍便是塢壁主凌卓,其人見機得快,迅速轉變態度。但卻被沈哲子以商討鄉情軍務為名,被扣留在了壽春,在過去那一場鄉中亂鬥,反而沒能有所作為。但沈哲子還是授予其軍主之職,畢竟其人也是塢壁主中的一個代表,而且實力完全無損。

  還有一個軍主李倉,有乞活軍背景,驍勇善戰可謂一員悍將,本來是朱逢的部下,朱逢死後糾集了一部分塢壁據守鄉人圍攻,同時向壽春遞來降書,因而得以保全下來,繼承了相當一部分朱逢的舊部。

  最後一個情況則有些特殊,名為馮舉,相對於其他塢壁主們多多少少都些流竄至此的背景,這一個馮舉卻是土生土長於此境,家業立此的歷史甚至可以追溯到後漢時。這馮家塢壁立於芍陂西面偏北處,千餘戶人眾大半都是同宗血親,倒有一點河北大塢壁的色彩。

  這三人各自立於鄉境,雖然也受軍號,但並不親昵於壽春,具有著極強的獨立性。他們雖然聽命於郡府,但沈哲子想要如臂使指的調度使用,想來也不可能。

  至於另外三名軍主,其中一個便是那個喬球,此人本是早年戴淵北上鉗制祖逖時的舊將,後來戴淵被王敦斬殺便投靠豫州軍。祖約率眾謀反時,與桓宣一同脫離了祖約,但卻也並未遠去,只是遠遁於野。沈哲子入鎮後禮請,才又復歸於王統。

  還有一個名為韓呈,乃是早前引郭誦部兵入壽春的當地鄉人,其人本身倒沒有太強力的部曲,但因有此功,也籠絡一部分鄉人湊成一軍人馬。

  至於最後一個,沈哲子乾脆任命自己的門生田景,實在是因為當地這些塢壁主們也挑不出能夠服眾且兼具才能的人選了。至於另外那些有軍功的淮南鄉人們,也都被沈哲子揀選收編入軍,算是雨露均沾。

  這一個月的時間裡,肅清鄉野兼具募眾成軍,待到塵埃落定,毫無疑問沈哲子對此境的掌控力大增。不再是塢壁林立,不受約束,雖然仍有幾分不和諧,比如那獨立於淮南軍防務之外的三軍。

  但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構建起一個清晰明朗的秩序,已經相當難得,無謂強求完美。如今在壽春周邊,加上那三軍之眾,淮南軍有正規旗號編制的甲士,已經超過了五萬人!

  而在梁郡、合肥和歷陽之間,如果戰事需要的話,仍能陸續抽調一萬多預備隊。但如此一來,必然會影響到生產經營。所以眼下並不急於抽調整編成軍。

  就算是這樣,壽春所集結的兵力也已經達到了一個極限。事實上如果不是在亂鬥中,各家捐輸十餘萬斛糧,壽春已經有斷糧之危。

  年前沈家傾盡家財,大治梁郡,縱有一些剩餘,也早在淮南一戰消耗殆盡。幸在眼下壽春格局已成,沈哲子可以將重心放在引流江東民財物力上面。

  年前大治梁郡,為了爭搶時間,加上當時江北形勢尚不算明朗,所以沈家只能搬空倉底獨力開拓。雖然他家主持吳中商盟和都中鼎倉,但那些參與者也是有利益訴求的,在明顯看不到回報前景的時候,沈家如果一意孤行,結果只能是自亂陣腳。

  可是現在不同了,如今壽春重鎮已復,淮水一線固防。沈哲子執掌甲士五萬餘眾,整個淮南以下已無兵災侵擾。

  而且經過這一番肅清,郡府所掌握的人丁數目也是激增,陡然數倍,已經達到二十餘萬眾。當然其中仍有相當一部分是掌握於依附來的塢壁主手中,這也是沈哲子留下的餘地,不想把事情做絕。隨著他在壽春坐鎮日久,這一部分人眾在未來肯定也會通過各種渠道,逐漸入籍,不再蔭庇於門戶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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