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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在不當值的時候,辛賓的自由也不受限制,憑著軍牌可以隨意出入王府,乃至於直入禁中宮下。不過辛賓也並不敢因此忘形,仍然謹守分寸,只是趁人不注意時派幾名龍溪卒親信在城內悄悄打聽錢鳳等人的消息,但卻未有回音。

  近日在王府當值,辛賓也多有見到祖約,漸漸感覺到祖約在石虎身邊的處境。此人在北地可不再是什麼鎮西將軍、一地方伯,無非一閒人而已,因近日時局暗涌才又頻頻被石虎召見,往常時節根本就見不到,在王府內自然也無威信權柄可言。

  大概是權位丟棄的同時,脾氣也一併被奪走。到如今辛賓已經可以確定,秦肅之家與祖約之間確是沒有什麼舊誼。然而此人近來卻對辛賓頗多關照,毫不掩飾的示好拉攏。

  盡力迎合之餘,辛賓也是不免感慨,乃至於想要問一問祖約究竟後不後悔早年所為?當此亂世,人一旦行差踏錯,那真是萬劫不復。

  祖約其人在南面時,即便不言家聲舊譽,權位也是南面屈指可數幾人,稍有抖威,台閣震動。可是如今北逃,卻是性命置於人手,成一監下老奴,令人不勝唏噓,也難得此人還能堅持下去,還有笑對慘澹人生的勇氣韌性。

  將近寒食,辛賓也在王府內正式當值十數日,終於接到一個指令,率領麾下幾十名兵卒,與其他幾名牙門合兵一處,衝出王府,直往襄國城內崇仁里而去,將一戶府邸包圍的水泄不通,凡有人員出入,俱都不允。

  臨行前,祖約來見辛賓,私作叮囑,言道這一戶人家也是晉人高士,不可輕虐,若是職責允許,不妨稍作庇護。

  辛賓原以為這命令無非一戶人家倒霉,得罪了石虎,本還不甚在意,待到多嘴問了一句,便對石虎的囂張有了一個更深的認識:原來他們所去監守這一家也非俗流,而是早年北逃的江東重臣、如今在石趙朝廷也居清貴高位的劉隗!

  「我與劉公,雖無舊誼,但畢竟也有同殿為臣之義。今次他惡於中山大王,我縱使想有周全,也實在言微,只能託事於子重了。」

  祖約講到這裡,不免喟然一嘆,繼而又悄聲道:「如今襄國都下,紛爭連場,遠非你我劫餘之眾能悉。不過倒有一樁喜事可與子重稍作分享,今次中山王若有謀成,我這老朽之人不敢再作遠望,子重或是榮歸有期!」

  辛賓聞言後眸子便是一閃,想要就此深談幾句,然而祖約卻是一臉諱莫如深,擺手離去。

  於是辛賓便懷著滿腹心事,率著人馬前往崇仁里。

  如今趙國分眾而治,類似羯胡並其餘一些與之親厚的雜胡俱為國人,聚居兩都周邊。其餘諸胡也都各有漲勢,反倒是晉人廣受虐待。不過這當中也有例外,位於襄國的崇仁里,便是趙主為北地晉人世家們辟出的一方天地,少有胡人侵擾,倒能保持些許安定。

  但今天崇仁里安寧卻被打破,一群兇悍的兵卒們沖入進來,直撲太子少傅劉隗府邸。劉氏家人自然大受驚擾,稍作反抗,旋即便被這群如狼似虎的兵卒們打翻在地,甚至於有數人直接血濺門庭之內!

  接下來事情便順利得多,兵卒們將這府邸圍得水泄不通,原本府上尚有幾名訪客,也都俱被逐出。稍後禁軍聞訊趕來,得知這些兵卒乃是中山王府護衛,停留未久,便在這群悍卒們的囂張笑聲中灰溜溜離去。

  辛賓倒是記得祖約的叮囑,入府之後並未肆虐太多,只是率眾占據這府邸一處不慎緊要的偏殿,不顯張揚。

  傍晚時,劉氏家人淒淒楚楚送來餐食,辛賓等人直接在廊下進食。正吃飯的時候,側首突然傳來一個呼聲:「秦子重?」

  聽到這呼聲,辛賓雙肩已是一顫,待到轉頭望去,便見不遠處牆角下正站立一個朝思暮想人影,心內頓時充滿驚喜,忍不住便邁出幾步,不過看到身畔胡卒們俱好奇往來,這才按捺住心情,故作平淡行過去作閒語幾句,仿佛真是舊識重逢幾聲寒暄,其實已經暗語約定再會。

  入夜時分,趁著起夜之際,辛賓快速沖入府內一間不起眼的偏室,見錢鳳正在室內笑望著他,已是納頭便拜,心中自有千言,但在這重逢時刻,竟不知該從何處說起。

  見到辛賓之後,錢鳳也是喜悅得很,但他歷經大喜大悲,自制力要比辛賓強得多,手撫辛賓發頂拍拍,示意坐到近畔,開口時語調已經恢復平穩:「今日偶觀子重姿態,想必已是立穩,如此我就放心了。」

  辛賓也趕緊收斂情緒,快速將分別之後種種一一道來,同時在針對祖約方面,也增添了一些自己的猜測。

  待到辛賓講完,錢鳳便也將自己經歷講述一遍,忍不住感慨道:「子重也已自立,此行可謂天眷深厚,雖然是不乏波折,但三路俱存,可謂幸甚。」

  「祖士少其人北來事跡,我在劉公府中也略有耳聞。季龍悖於人情之禽獸,孌幸祖約幼子,觀其父子相仇以之為樂,其人雖可嘆,卻難憫,自絕於世,如今在季龍府上,也是暫得保全。」

  錢鳳在劉隗府上,待遇自然要比辛賓好得多,因此所獲得的訊息也要充分得多,對於祖約的處境了解更多。

  辛賓尚在感慨錢先生果非俗流,形容雖毀但卻才大難掩,居然被此鄉人家招作婿子,實在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待見錢鳳言道正事,忙不迭說道:「祖氏心跡如何,仆尚難度,但觀其人府中境遇,季龍應是急求於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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