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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明白!」

  莫豫聽到這裡,臉色已是大變,沒想到他自負機智卻已經離死不遠,想想都是一身冷汗。過了好一會兒他思緒才略有恢復,又皺眉道:「軍中自有成例俗定,那駙馬沈侯何人?他敢這樣罔顧俗約,就不怕軍心騷亂,眾情難制?」

  莫仲聞言後神情卻是一肅,身軀坐得筆直,仿佛那位駙馬沈侯就在眼前,一絲不苟道:「阿爺所言,乃是因眾成事的庸碌將才!駙馬沈侯百騎能克萬軍之眾,天降帥星佑我晉祚,豈是庸碌可比!諸將皆以從於駙馬為幸,若能受用敢戰,豹尾封侯只是尋常!」

  講到這裡,他神態略有一滯,轉望向莫豫問道:「阿爺,豹尾封侯是什麼意思?」

  第0630章 整軍待發

  梅雨時節,一隊由十幾艘大小不一的船隻所組成的船隊在橫江緩緩靠岸。

  沈哲子早已經立在了當中一艘戰船的甲板上,看到岸上已是甲士林立,不乏戎裝者翹首以待,心內不乏激盪。他今次過江,終於不再是止於匆匆一行,身臨此地,既是他過往多年努力的一個總結,也是他此後畢生功業的一個起點。

  唯一有些遺憾的是,時機似乎不算多巧妙,趕在這樣一個陰雨綿綿的天氣,漫天細雨濛濛,就算想要追求什麼儀式感,也難免要被冷風細雨打消氣氛。自建康時出發便是如此,到了豫州,雨仍未停。

  戰船停靠穩當,不待兵卒們鋪下懸板連接碼頭,碼頭上已經有數名年輕人攀著纜繩縱身躍上了船,為首者便是成婚後便留在豫州的庾曼之和早先返都又提前回來的沈雲等。身上甲衣早被雨水浸透,但這幾人卻仍是熱情盎然,上前以軍禮而拜,口中呼道:「將軍!」

  沈哲子今次外任,官位倒沒有什麼變化,仍是以昭武將軍、假節,出任豫州兵曹從事,較之早年入台之前並沒有太大變化,但意義卻既然不同,歸根到底還在這一「假節」上。

  雖然如今皇權暗弱,但節杖也不是擀麵杖,能夠像沈哲子這樣未及加冠便頻頻假節的也實在異數。蘇峻作亂時,沈哲子得以假節還可以說是權宜之計,准他便宜行事,可以看作皇太后的偏愛和抬舉。至於這一次假節,意義則就不同了。

  拋開駙馬都尉和將軍號不提,沈哲子的本職只是兵曹從事,雖然也是刺史府極為重要的屬官,但其實也真的沒有達到需要假節的程度。就算是在非常時刻需要代替刺史掌軍,加一督護足矣。以從事而假節,老實說這種搭配真的是有點不倫不類。

  對於這一點,台輔諸公們也是倍感糾結。老實說就算沈哲子直接謀求郡治,他們都好接受一點。人家雖然是臉嫩,但是收復京畿的大功是實實在在擺在那裡,更何況在清議後期也是盡職盡責,雖然沒有達到譽滿於途,但也算是圓滿完成了任務,並因此而升給事黃門侍郎。

  但這年輕人,過往雖然讓人諸多討厭,這會兒又謙虛的受不了,拒不接受台內擬定的幾個郡治,就認準了兵曹。依照這小子過往的作風,難免就有人要懷疑他要以台中無罪而卑用為藉口去煽動群情。

  於是在糾結幾天後,這古怪的搭配便出來了。台輔們雖然心裡有些彆扭,但也就是當時,甚至不乏人幸災樂禍去想,稍後真正感到彆扭的應該是庾懌。庾懌同樣是假節,結果來了一個下屬跟他一樣的待遇,人要怎麼安置,職事怎麼劃分?

  就算庾懌沒脾氣,跟沈家一條褲子樂呵呵,他手下的將領們會怎麼想?要知道合肥一戰也是如今內外矚目,庾懌的權力也得以放大,早先擔任江夏相的王愆期如今轉入豫州擔任別駕,廬江太守毛寶也歸庾懌調度。這兩人也是舊功赫赫的宿將,就忍得住被騎在頭上?

  當然這也就是局外者一點惡趣味的遐想而已,就算那些宿將真的有所不滿,那也只能忍著,敢因此而懷怨以至於貽誤戰機,懲罰沒商量。畢竟沈哲子無論舊功還是資歷,假節獨當一面都綽綽有餘。

  隨著庾曼之等人登船,沈哲子也看到了早已等候多時的庾懌,不敢怠慢,當即便下船去禮見。

  庾懌笑眯眯拉著沈哲子,為他引見今次前來迎接的刺史府一眾屬官,像是本就沈家親昵的郭誦、徐茂、韓晃等,不必多提。余者還有擔任庾懌長史的南陽范廣,其人倒不名著當時,但南朝史家、著成《後漢書》的范曄,便是南陽范氏後人,也是一個傳承悠久的豫州舊姓人家。

  至於其他,還有自江夏改任豫州的王愆期,以及庾懌在任上舉用的王彰、劉仕等諸將,還有也已經調到豫州的庾翼。至於在蘇峻之亂中嶄露頭角、如今擔任廬江太守的毛寶,因為正在加緊備戰,沈哲子倒是無幸得見。

  這一番介紹下來,沈哲子不免有感於庾懌對他的到來也真是重視有加,在場這幾十人,既有領軍的將領,又有治土的官員,可謂將如今豫州這一個軍政班底盡數囊括。

  這些人在面對沈哲子的時候,雖然不乏好奇打量,但總體上還是禮待有加。當然就算有什麼不服氣,也不能在這樣的場合表現出來。而且在場這些人,也根本沒有小覷對方的底氣和資本,唯一可勝的大概就是年紀,但這本就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就算以勇武而論,如今豫州排得上號的悍將郭誦、韓晃等,都唯其馬首是瞻,剩下的人又有什麼叫囂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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