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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認自己是在做戲,讖語被奸人掉包,他沒有絲毫污衊琅琊王氏的動機和心思?

  這想法一俟浮現在腦中,即刻便被他給否定。這是一條確鑿無疑的思路,要抹殺掉他過往幾十年所經營積累起來的一個形象!如果身上那些神秘色彩被剝離,他與尋常一游食難民又有何異?就算不說眼下已經得罪了的琅琊王氏和吳興沈氏,單單以往受其蒙蔽的人家,都必然要將他置於死地而一雪前恥!

  無論如何,不能承認!讖語天成,與他沒有半點關係!

  心內有了決定之後,盧鋮暗暗給身畔幾名弟子打了一個眼色,口中怪叫一聲,兩眼一翻驀地從席中滾落下去,昏厥在地。

  「師君……」

  左近眾人還沉浸在那讖語帶來的震撼,再見這一異變,下意識驚呼一聲。

  「盧師元氣大損,法力耗盡,亟待休養!」

  幾名弟子見狀,紛紛行上來將昏厥的盧鋮搬上了步輦,繼而便匆匆離開。

  旁邊人看到這一幕,眸中各有幽光閃閃,雖然不乏人明知老東西是在作假,但卻並未上前阻攔。他們心情也紛亂到了極點,根本不知道該要怎麼辦。

  「盧師君既然法體欠安,於禮要前往探問。」

  待到盧鋮一行離開後,蔡謨也驀地站起身來,想要抽身離開。

  「道明兄,你……」

  羊璞見狀,連忙伸手抓住他衣帶。蔡謨轉回頭來,遞給他一個隱晦眼神,羊璞下意識站起身來,隨行跟上。

  「蔡公,羊公,你們……」

  眾人見狀,紛紛傻了眼,彭城王已經跟著駙馬逃離此地,盧師君又詐病退場,場內唯有這兩位身份資歷最高,居然也要抽身而去,那眼下這件事該要怎麼辦?須知場外還有上萬人伸長了脖子等著揭曉答案呢!

  「盧師君仙家偉力,非俗言能解。且宜轉交宿衛封存,稍後再做處理。」

  蔡謨倒也還算厚道,臨行前總算交代了一下,繼而便匆匆離場。留下場內那些人面面相覷,深悔自己腿太賤,老老實實待在場外不好?

  場外眾人眼見那怪異場景,心內好奇不免更加熾熱,有些自持身份者還待要舉步入場,卻被場內相識者連連擺手制止。繼而又有大量宿衛沖入進場,將此處牢牢包圍起來。繼而,整個場外議論聲便大作。

  蔡謨與羊璞一前一後,待到行至一個少人所在,羊璞終於按捺不住,上前拉住蔡謨低語道:「道明兄,如此妖言現世,若就置之不理,由其擴散,實在不妥……」

  蔡謨轉過頭來,臉色不慎好看,示意身邊家人將此處圈起,行至羊璞面前低語道:「當日國喪,我曾見先帝衰容,非是良態……」

  「這、這……」

  羊璞聞言後,兩眼都驚駭凸起,口中吃吃不成語調。

  蔡謨見狀,心內已是一嘆,不乏深悔。如今再回想早前太保所言,虛而益虛不是善策,原本他是有些不以為然,可是現在卻身受所害。

  王舒究竟是不是害主的的盧馬,而這讖語究竟是天成,還是有心人刻意做局?蔡謨眼下心緒雜亂,根本就理不出一個頭緒,只是腦海中諸多雜念湧上心頭,大多都是有關於國喪前後的看起來有些不尋常的一些細節。當一個駭人的可能擺在眼前時,這些怪異的細節似乎也有了一個解釋,令人不敢深思。

  當然蔡謨也明白,無論事實究竟如何,這一條讖語註定只能是妖言!他心內雖然雜念諸多,說到底,是他已經不再信任琅琊王氏,不願再攙和與王氏有關的事情。早先豫州人家發起進攻,明明是王氏自己家門不靖,結果卻是他受害尤深。

  今次這一件事,開端已經如此駭人,後續還不知將要如何發展,又會有多少人捲入進來,他更加不願涉身其間,否則或就要成為某些人的替罪羊!

  羊璞那裡還在消化蔡謨所言,良久之後才顫聲道:「那眼下之事,該要如何處理?難道就由之……」

  「此事非你我能度,偶涉其中,已是不知自愛。唯今之計,且使人急信傳告太保,而後閉門自思自省吧。」

  蔡謨嘆息一聲,語調不乏悵惘。面對這樣的局面,還肯通知太保一聲,於他而言,已是仁至義盡,絕無可能再有更多支持。

  盧鋮是不是妖言惑眾?那位沈駙馬是不是苦心做局?這當中究竟還有怎樣的隱情?事態會如何發展?他都不關心,都不願聞,甚至於希望自己能夠一無所知!

  ……

  用來安置印刷器械材料的竹樓內,一眾世家子們早已經被召集起來。他們先前也有圍觀,這會兒心內也是不乏好奇,待到沈哲子返回,紛紛發聲詢問起來。

  可是當沈哲子將那所謂天成的讖語寫在紙面上時,眾人臉色也都變得煞是精彩,心內甚至洋溢著一絲太過荒誕的感覺。

  過了好一會兒,江虨才開口問道:「駙馬,這、這讖語……」

  「方士邪聲,不足深論!君王聖體,豈容暗害!」

  沈哲子低喝一聲,直斥這讖語不足信。

  聽到這話,眾人紛紛鬆一口氣,他們不是為讖語所指向之人擔憂,而是這件事本身就難以接受,簡直就是在挑戰他們的認知底線。

  「既是荒誕之言,是否還要宣之於外?」

  江虨又小聲追問一句。

  「內外萬數人等齊觀,封得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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