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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沈哲子又指著那水道說道:「時人不乏薄議,賈事傷農,人多從於逐利,卻忽略耕桑。此言其實也是失於公允,多寡不均,人世常態。天南海北,地力有差,人力有差,未可一概而論。譬如生而君子,長憂君王,生而庶民,長憂家計,實難高標一論。人有所長,地有所長,以人之短窮競非長,勢必會事倍功半,勞力傷民。」

  「袖手空談,不審其實,這已經是世風長久積弊。」

  劉超在京府待了那麼久,眼見著原本的京口因商賈貿易而越來越繁榮,漸有陪都氣象,所以對於商賈之事倒也並不過分牴觸。聽到沈哲子這麼說,不免有感而發,長嘆說道。

  「但無論怎麼說,這鼎倉能夠畢集四方物力,集用於社稷萬民,這已經是大大善政,不應偏望。早年在京府,我也多邀你家叔父深談賈事,可謂受益良多。如今歸都來,維周你如果有什麼疑難,直接台中道我。」

  講到這裡,劉超又笑起來:「公府或是不乏閒任,台閣也不會奪你從容。只是前轍尤深,維周你就算是來了,我也盼你能手下留情。」

  沈哲子聽到這話,不免大感羞赧。類似的言語,前不久溫嶠也跟他說過。如今他在台中,也算是一個頗為著名的刺頭,乃至於有人遊戲開賭,下一個遭殃的主官會是誰。不過究竟留不留他,王導那裡還沒有確切答案,沈哲子也不好旁若無人的去找下家。

  儘管人力準備還算充分,要填滿那整整三十六個大倉,也用了兩三天的時間。那些觀禮者自然不可能一直就在那裡眼巴巴看著,事實上這些倉房物儲本來就是擺出來看,取一個視覺衝擊,給投資者以信心。事實上鼎倉真正值錢的產業還不在這裡,而是都中那大片已經建好或是未建的諸多產業。

  台臣觀禮很早就退場,沈哲子這裡卻沒有急著離開,正好趁著這個時間約見一部分商賈,順便解決掉陶弘來請求之事。

  第0564章 情寄杯中

  陶侃想要收復襄陽,這個戰略目標可謂不小。

  襄陽乃是漢沔重鎮,其得失對於整個長江中上游的戰略意義極為重要。從沈哲子內心而言,他是非常希望陶侃能夠成功。別的不說,如果陶侃能夠收復襄陽並且守住,對於豫州的形勢也會有所改善,最起碼羯奴不敢大規模的南下寇掠,能夠讓沈哲子更從容的備戰。

  荊州分陝重鎮,陶侃也是久經戰事磨練的宿將,既然敢為此想,必然是有的放矢,並非脫離實際的冒險之舉。

  雖然江東經過蘇峻之亂一場折騰,但是荊州整體受損不大。西面的成漢如今也是一團亂麻,守成尚且勉強,外掠無力。而北方的羯胡,則已經進入石勒統治的後期,如今整體上是收縮、防禦,自身消化、解決內部所出現的矛盾,沒有了太強烈的進攻欲望。

  如今石趙方面的荊州刺史名為郭敬,本身所處位置便尷尬,即便占據襄陽四方擄掠,但其實與石趙朝廷的割裂程度較之江東還要更深。如果陶侃與之交戰,可以保證的是,就算石趙會有援軍,也絕對不會太過及時。所以,從軍事上而言,圍繞襄陽的爭奪,其實就是南北兩個荊州的局部會戰。

  而從整體上而言,誠然江東反攻無力,而石趙目下的形勢也不足支撐大規模的軍事行動。石勒不乏扶植漢臣的舉動,已經讓他部下那些胡將們隱有怨望,各自或多或少都流露出來一些擁兵自重的意圖,內部可謂非常不穩定。

  但陶侃眼下的困境,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半是咎由自取,半是無妄之災。

  荊州雖然也是地廣,但卻四戰之地,尤其陶侃接掌以來,從庾亮執政時代開始台中就有意識的打壓,所以荊州方面本身就有一些困境。雖然陶侃借著平叛之功解決了一些問題,但隨後王舒出鎮江州,又讓其後方變得有些不穩定。

  前不久陶侃從青徐人家手裡搶到了湘東,這讓王舒加大了對於荊州的封鎖。兩州之間,眼下幾乎沒有什麼交流。

  當然,上層的不來往並不能徹底斷絕掉底下的互通有無。所以,荊州方面還是能夠斷斷續續獲得一些江州的物資補充。

  可是這個局面,在沈哲子大力開發建康市場,將許多江州人吸引入局後,便就戛然而止。一樣的物用資貨,往建康來利潤更大,運輸也更加便捷,荊州方面自然也沒有了吸引力。

  如果是尋常年景,荊州自足也是綽綽有餘,但如果想要發動這麼大一場軍事行動,積累則就顯得有些不足。陶侃倒也沒有通過陶弘給沈哲子出太大難題,如果想要發動一場會戰,並且在未來占住襄陽,荊州方面還有二十萬斛糧左右的空缺。

  二十萬斛糧,這數額可謂不小。沈家早年號稱江東豪首,這麼大的糧食缺口,險些被逼得家破人亡。可是對於現在的沈哲子來說,這個數字也不能說大。

  但如果他直接提供給荊州援助,且不說籌措的難度,單單運輸和沿途耗用問題,難度便已經超過了籌措難度。

  沈哲子直接約見豫章大姓鄧、羅、熊等,甚至於還有他門生胡潤的宗家胡氏,這些人家各自都是鄉資殷厚,也是鼎倉的踴躍參與者。雖然鼎倉眼下尚是新創,還沒有到大得其利的時候,但是前景廣闊可以預期,所以這些人對於沈哲子的邀請,也都是踴躍得很。

  「今次有請諸位,其實是有一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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