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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興之看一眼口沫飛濺的雷沖,毫不掩飾臉上厭色。這胡兒簡直就是粗鄙不堪,兼具狡詐非常。擺出這麼大的場面來迎接自己,王興之又怎麼會猜不到其心內所想,不過是要借自己王門嫡子身份,來為其在鄉中漲勢,日後更好吞食鄉里!

  土豪宗賊乃是世間一等厭物,禮制不修,國法難束,貪得無厭,又狡黠詭詐,自恃鄉資兇橫無比,較之胡虜不遑多讓。而眼前這個雷沖,已是兩者兼具,自然更讓王興之厭棄到了極點。

  前日都中家宅內在雷氏面前答應此事,過不多久王興之便有後悔,百萬巨資雖然可愛,但又實在不想與雷氏這胡奴土豪有什麼牽扯。但雷氏卻不給他猶豫的機會,當即便派人往他家院送去二十萬錢算作定金。

  若是別人,王興之既然要反悔不願意,也沒人敢強迫他。可是雷氏雖然只是一個妾室,但卻是太保身邊人,若使一二厭聲傳於太保耳內,致使太保對他有冷眼偏望,那損失可不是二十萬錢能夠補償。

  所以儘管心裡不樂意,王興之還是勉為其難回了鄉。他原本打算靜悄悄解決此事,不必驚動太多人,可是回鄉之後,雷沖這可惡胡兒已經擺出了如此大的迎接陣仗,鄉中許多人家都收到通知,紛紛趕來迎接。

  若是以往受鄉人如此歡迎倒也罷了,可今次歸鄉目的實在羞於啟齒。他堂堂一個王門嫡子,居然要干涉鄉中兩家土豪鄉產爭奪,實在是太丟臉面了。

  更何況,剛才他也找鄉中家人打聽了一下,事情的實情根本不是雷氏所言,卞家子恃沈家勢侵奪她母家田產。反而是這個胡兒之家在不經縣府判處售賣的情況下,私自侵占了卞氏宗產。如果細論起來,還是雷家理屈,如今人家卞家子洗刷掉了謀逆之名,歸鄉重整家業,雷氏不甘心將吞下的好處退回罷了。

  不過鄉土糾紛,本就難斷是非。王興之既然已經來了,自然也不會示意雷家對那卞氏低頭,否則面子上更難看。但這雷沖言語實在太粗鄙,每言都要扣中為了歡迎他花了多少財貨,似乎吃了他家酒食,便一定要為他家撐腰。

  這真是豈有此理,區區家奴之輩,居然敢如此軟脅!不要說吃了他家酒食,就算納了他的妻女,這胡兒又能怎麼樣!

  不過王興之也懶於再與這胡兒一般見識,席上那號稱花了十幾萬錢的酒食他根本連動都沒動,強自按捺住坐了半晌,自忖也算是給足了雷氏面子,然後才漠然道:「我也沒有太多時間,既然家中雷嫗有求,就抽空來看上一眼。閒言少敘,眼下事態如何?」

  王興之的冷漠和歧視,雷沖自然能感受到。但這對他而言,實在算不上什麼。王興之這個王氏嫡子能夠親自登上他的家門,於他而言本就是一個榮耀,哪怕是動輒打罵,他也甘之如飴。

  他以胡奴之家立於琅琊郡里,所受非議本就諸多。只因王氏家奴這一層身份,讓人不敢對他過分打壓。可是如今他家受困,主人家親自登門解決,就算是家奴,又豈是一般門戶能比得上!

  王興之親自前來,對他家而言所得好處真是立竿見影。早先鄉中一人家,他為子求親不得,可是剛才席中小退使人向自己傳話,願將家中女郎送給自己做側室。王興之來這一次,哪怕他家所失田畝收不回,他所得也是豐厚,又怎麼會因區區冷眼而有怨言!

  聽到王興之問話,雷沖不敢怠慢,連忙起身將當下形勢說上一說:「那卞家子引來悍卒數百,霸住我家白溝近百頃的田產,縣府不問,郡府亦不管,奴下本來率人前去分講,卻被其指使悍卒追打出門,簡直目中無人到了極點!列席諸位鄉人,不乏受此鄉賊迫害,郎君今次能來為鄉人張目,我等真要感激叩拜!」

  席中其他鄉人們聽到這話,也都紛紛出言附和。

  王興之聞言後眉頭卻是一皺,不悅道:「我既非郡縣職任,又非台閣公府所遣,今次到來,只是不樂見庭下受擾。鄉人若是有困,理應追訟有司,才是國法正理。」

  他來為雷家撐一撐腰,已經算是勉為其難,怎麼可能再把鄉中這許多土豪門戶的麻煩一併攬到身上來。

  眾人聞言後,雖然有所失望,只是望向雷沖的視線更顯熾熱。

  雷沖聽完這話,眉眼更是飛揚,但還是對王興之恭敬道:「奴下已不知該要如何處理此事,唯有求於郎君。不知接下來該要怎麼做?」

  王興之聽到這話後便沉吟起來,他原本以為只是一件小事,回鄉後知會郡縣一聲,將那卞家子直接拿下就好了。可是現在知曉更多內情,卻不想為胡奴門戶驚動自家官面上的關係,免得事態擴大,或是有不利於自己的流言傳入都中。

  「你去點齊家人,稍後我與你同去將那卞家子縛下。本就一樁小事,何至於多費周章。」

  王興之是打算速戰速決,一刻也不想再與胡兒混在一起。這些鄉人大概是怯於那卞家子背後的沈氏,不敢撕破臉了去斗,可是他又有什麼可忌諱,直接擒下那卞家子,然後拷問其人如何受沈氏指示,歸鄉霸人產業以肥其吳中門庭。

  雷沖本以為王興之會有什麼高明手段,聽到無非還是鄉斗強攻,略感失望的同時,也有些尷尬地說道:「奴家雖然不乏勇力,但那卞家子其眾實在兇悍,早先已被打退幾回,如今再往,只怕仍是難功。奴家損失些許丁口不算大事,但今次郎君相隨,未免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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