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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後者的話,對他而言,不啻於一種羞辱。

  梅陶並不怎麼願意跟殷融談論這個話題,可是晨會散開後,殷融便尾隨他而來,讓他避無可避。

  他雖然也名列備選,但其實本身並不怎麼動心,一來他本身便有居任大郡的經歷,早年曾經在王敦治下擔任豫章太守,所以對這一份履歷並不看重。二來他眼下也不是素白之身,因為曾經在肅祖喪期內於家中私奏女妓,而為大尚書鍾雅所彈劾被奪職禁錮,近來才又得到太保的徵用。

  所以短期之內,他是沒有什麼顯用可能的。

  看到殷融一臉的困惑之色,梅陶心內其實不乏快意。他很明白自己備選只是湊數,殷融也清楚這一點,所以彼此都列備選之後,殷融在他面前便不自覺的有些高姿態。現在橫里插出一個王世儒,梅陶本身便無所欲,自然也就無所謂,但殷融心內的失落,可想而知。

  心內雖然有此想法,但梅陶也不便於表露出來,略作沉吟姿態,然後才搖頭道:「太保如果真的屬意於世儒,實在沒有必要多此一舉。駙馬不是也說過,這只是他自己心內所計,取或不取還在太保權衡之間。」

  殷融聽到這話,精神不免一振。確實王世儒要出任會稽,實在沒必要再搞這些閒事。多半是沈哲子自作主張,想要以此來阻攔他的前程!

  想到這裡,殷融不免深恨,忿然道:「那小貉子也真是恃用而驕,太保將他拔於典選之用,那真的是信重有加。他既然居於此任,非但不思勤於職守,反而以此巧為奸謀,自作主張,實在是敗壞事風!眼下我是身涉此中,不便多言。但此事過後,無論得選與否,我都要在太保面前進言,此事若不嚴懲,公府任事之風將要浮於規矩之外!」

  「你要進言什麼?你要嚴懲什麼?長任公府,尚且不能框於規矩,新進者又能法於何人?」

  殷融這裡話音剛落,突然聽到後方傳來一個隱含怒氣的聲音,轉頭望去,便看到王彬正背負雙手,神情冷峻的站在門口,他不免有些尷尬,站起身來說道:「原來是王散騎到來,你不知剛才我所論……」

  「哼,農家子也配謀任大郡!」

  王彬在王導那裡吵鬧一番,心內忿忿之餘,也想找梅陶仔細打聽一下當中的內情。可是入門後便聽到殷融那一番話,雖然所指不是自己,但他眼下本身就是滿腹邪火不得傾瀉,加上一想到與此類人物共逐一任,便對殷融厭棄無比。

  他在太保面前還會有所收斂,可是對殷融又怎麼會客氣。說完這話後,也沒有心情再找梅陶問話,當即便拂袖而去。

  殷融臉上原本還有幾分笑容,聞聽此言,整個人都愣在當場,待到回過神來,王彬早已行遠,而在門口則站立著一些看熱鬧的公府屬員,似在對他指指點點。

  「王世儒辱人太甚!」

  生平未受此辱,殷融囁嚅片刻,驀地跺腳怒吼,滿臉鐵青之色。

  第0530章 示警鄉人

  台城裡沒有秘密可言,幾乎就在王彬前腳離開太保府,後腳相關的消息便在台城內傳揚開。

  「殷洪遠遭此羞辱,屐齒踏折,口不能言。聽說他當場便要向太保請辭,太保親自出面將他送回署內……」

  東曹屬張鑒坐在席中,眉飛色舞、繪聲繪色講述著太保府那裡傳來的最新消息。話音剛落,廳內便響起一連串的歡笑聲。東曹這些官員們自然也都聽說過殷融與自家曹首曾有口齒不合,此時聽到殷融被王彬如此羞辱,不免生出幸災樂禍之感。

  沈哲子坐在席中,小巧摺扇在指間轉動著,聽到張鑒講完後,便笑語道:「王散騎心高言厲,殷洪遠倒是遭受無妄之災。不過他這一番羞憤也真是有些過了,所謂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農務國本,農家子也非賤稱。況且,真正熟於農本者,感天審時,才能歲有豐收。殷君今次肝腸妄動,強求非分,註定顆粒無收,又能罪咎何人?」

  公府里人際關係如何,就算上面不關心,下面卻有許多人盯著。殷融擺明了是得罪了自己,沈哲子當然不會對他客氣。所以在王彬那裡,殷融還能做個農家子。可是到了沈哲子口中,此人較之農家子還有不如。

  底下眾人聽到這話,也都不免笑起來,並不覺得曹首此言是在貶低殷融。以往他們對兩千石的公任認知或許還有模糊,可是隨著過去這些天接受大量卷宗名籍的洗禮,所知漸漸深刻全面,殷融不配居任會稽本就是一個事實。

  東曹內其他屬官還倒罷了,心思或有單純,並不清楚這件事更加深意所在。不過張鑒也是北地舊姓旺宗出身,因而視野和心跡都要更寬闊的多,對於這一位上官的手段之凌厲便有了一個更深刻的認識。

  這件事對殷融的打擊絕對不只是一句惡言或一段時間的嘲笑而已,王彬這麼說,就等於意指殷融不夠資格居任兩千石。可以想見,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假使沒有強力的台輔鼎力支持,殷融是不可能再有向上一步的機會。

  想到沈哲子上任當天,王胡之居然還隱隱有挑撥自己與曹首爭權的意思,現在想來,張鑒不免慶幸自己並無此念。他家賢達於中朝那還是上數幾代之前,過江之後家勢更是衰落的嚴重,僅僅靠著一些父祖餘蔭才能立足稍穩。無論是門第勢位,又或心機手段,較之曹首都差遠了,根本就沒有爭權的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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