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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快放開我家阿郎!」

  眼見此幕,那邢岳的部眾們紛紛抄起兵刃想要往前沖,然而已經滿腹悶氣的杜赫早已經縱馬上前,率人將這二十餘眾給團團包圍起來。

  「郭誦,你自甘墮落……」

  邢岳被郭誦捏住喉嚨,臉龐已經憋得通紅,牙縫裡困難的擠出一絲濁氣,充滿了怨念。

  郭誦心情有些複雜的望這年輕人一眼,嘆息道:「人心多險惡,你能識之多少?駙馬言道你家並無長輩在此,那是因為但有一二智計,都不會如此見惡於駙馬。營內那些人,是派你來試探駙馬,你就算死在了當場,他們也不會為你報仇。」

  「你、你……」

  那邢岳張口欲反駁,可是眼角餘光卻掃見那些拒馬後雖然站著許多兵卒,雖然各持兵刃,但只是引弓虛張,絲毫沒有要上前幫忙的跡象,心內已是冰涼。

  「讓你的人棄械下馬,否則只是徒增傷亡。」

  見這年輕人已經明白到自己的處境,郭誦才將人給放開,繼而又對他低語道:「舊事承蒙高眼,但你若因此而有放縱失禮,我也不會對你客氣。駙馬才器宏大,非你能賞,以後也不要再妄作毀譽。」

  那邢岳雖然被放開,但卻有些失魂落魄,怔怔站在那裡,待聽到其部下傷亡慘叫聲傳來,才悚然一驚,忙不迭高聲喊道:「我沒有事,郭侯只是戲我!速速棄械,不要再廝殺!」

  片刻後,騷亂停止,邢岳那些部眾都紛紛棄械下馬,被圈在一個範圍內。

  看到那營地內還沒有別人到來,沈哲子派人將邢岳提溜到自己面前來,笑吟吟望著他:「刑君有沒有興致猜一猜,我會不會殺你?」

  「你、沈……沈侯,我是得罪你,但我家人都是無辜,你、你……」

  那年輕人原本還想說些硬氣話語,可是看到自家部眾被團團圍住,而拒馬後的鄉人們則視而不見,心意灰冷,實在難舒意氣。

  「我知道你們刑氏也在南塘左近治業,閉門自守,與人疏於往來。我先殺了你,再滅了你家,你猜你那些鄉人們會不會為你家仗義發聲?」

  「你、你敢……我不過是言語衝撞,又非什麼大仇,何至於……」

  邢岳聽到這話後,又驚又怒,片刻後便澀聲道:「我也知沈侯門高勢大,日前多殺丹陽人家。可是、可是我家居在江北,一水相隔本就沒有牽扯,沈侯何必要小隙而大罪。今次來到這裡,本是我自作主張,要見……罷了,是我犯了錯,乞求沈侯罪我一人,我家人自固門庭,實在是無害於沈侯。」

  「事到如今,我也不再欺瞞。杜道暉過江來,江北各家早有關注,已經派人過江打聽清楚,此事台中並無公議,只是沈侯一人所為。塗中本就紛亂,若沈侯能夠勒令所屬守於此鄉舊俗,不過是鄉中再多一家,各家也能小縱。但若沈侯行事過於激奮,乃至於屠戮我家,誠然鄉人不足恃,但如此強硬,難免會讓人……」

  「會讓人如何?我管你鄉中有什麼舊俗,我本是晉臣,不伏王統者,殺之無妨。」

  看到營地內終於有十數人行了出來,沈哲子也就不再多言其他,指著邢岳說道:「今天我可以釋你之罪,是因為你能慕於郭侯舊功,可見也是一個勤事之人,只是性躁智淺,欠於磨練。」

  邢岳聽到這話,臉龐已是燥熱難當,但聽到對方不再追究,還是鬆了一口氣。早先他有莽撞,那是因為自恃有大江阻隔,還有鄉人可以為援,也不懼沈氏。可是現在才明白,如果真的交惡,鄉人們才不會為他家出頭,單單杜赫那一部人馬,他家就抵擋不住。

  這時候,營中第二批人已經到來,為首者七八人,後方另有幾百持槍的兵眾,可見也是有所提防。彼此隔了兩道拒馬,七八丈的距離,對面有一個中年人已經大聲喊道:「沈駙馬可曾到來?既然是彼此持禮相見,為何還沒有行入營壘,便要擅動刀箭。」

  沈哲子看了杜赫一眼,杜赫便點點頭,上前幾步回應道:「駙馬已經在此,極願與諸位座談言歡,只是還沒來得及通傳,便有狂悖之人迎上,言辭頗多放肆無禮,因而小懲。」

  對面沉默半晌,然後才又喊道:「我等忝為地主,未能遠迎,接待得宜,實在慚愧。沈駙馬高標雅量,還請不要因此介懷。先前出營者,乃是鄉中後進,或是疏於禮教有所冒犯,稍後鄉中長者自有致歉,實在沒有必要動武啊!」

  被鄉人們擺了一道,邢岳本來就已經滿懷怨氣,若是對方真的不留情面,他們現在趕來又哪裡是勸和,已經是需要收屍了!再聽這些人自己推脫的乾淨,當即便要張口要喝罵出聲,只是剛一開口,便被郭誦扯到了一邊去。

  彼此隔著拒馬呼喝半晌,對面才撤除了這些防禦工事,開闢出一條道路來。眼見到杜赫所部騎兵,神態不免複雜。他們雖然在鄉中深植經營日久,但本身已經是囿於門戶之內,根本沒有更大的潛力可挖掘,既沒有需求、也沒有底蘊維持這麼大的騎兵隊伍。

  正如那邢岳所言,他們這些人家早將杜赫和沈哲子的關係打聽清楚,心內也是喜憂參半。喜在沒有朝廷的支持,杜赫即便過江來,也不敢有什麼大的進望。所憂則在於,既然不是公開的行動,那麼彼此之間發生利益碰撞時,對方也就有可能不按規矩來。

  尤其讓他們感到疑惑的是,沈家乃是吳中的土豪,鄉基深厚冠絕江東,可是為什麼這個駙馬要派人來過江經營?如此公然踏過界,背後所隱藏的意圖,也實在是值得人深思良久。彼此處境不同,秉性不同,對於沈家過江經營的態度也就各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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