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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行走著,眼中儘是迷茫,心中不乏懊惱悔意。這種事情,本就不是他們這種武宗人家能玩的,強要追逐,如今卻是進退兩難,乃至於行至絕路。

  「我家郎主不肯為曹郎君發聲,郎君心中可有怨忿?」

  任球得了沈哲子的吩咐,行出一段距離後便離開隊伍,站在道旁等待曹立。

  曹立神情恍惚,聽到聲音後抬頭望去,待見到任球後眸中閃過一絲希冀光芒,匆匆上前深施一禮:「往昔疏於禮見,強求本就悖於人情,即便不能得幸,豈敢有怨。只是如今已經途窮,若能得點滴之恩,此生不敢有負!求任先生能善念相助,在駙馬面前略作美言!」

  說著,他便將沈哲子剛才遞迴來的冊子往任球手中塞。這一份重禮,那是準備獻給沈哲子的,可是他現在卻毫不憐惜的要送任球,可見已經像是一個輸不起的賭徒,要作最後一搏。

  任球身為公主府家令,在都中也算是個小小風雲人物,類似的禮貨不是沒有收過,可是在看到那數額後,也是忍不住咂舌不已。他是用了很大的決心,才將這一份禮品單子推開,苦笑道:「財帛雖能暖人所欲,但卻焚人性命啊!我道左等候,也是心存善意,曹郎君何必以此陷我!」

  「任先生言重了,此禮出於我手,入於先生囊中,此事不會有第三者得悉!惟求先生……」

  曹立拉著任球的手,苦苦哀求道。

  任球卻連連擺手,乃至於聲色俱厲:「曹郎君勿要如此相迫,你若收起此物,我才與你擇地詳談!」

  「視財如疾,駙馬家風清逸,可見一斑!」

  曹立尷尬的將那份禮品單子收起來,強忍著歡喜恭維一句。

  任球聞言後便是一笑,他家不過寒庭,當然不會對錢財視如糞土。但他更清楚如今自己立身之本,駙馬特意叮囑,顯然對這曹立有所圖謀,他又怎麼敢私相授受。

  兩人一前一後,行至一個幽靜所在,待到坐定之後,任球才望著曹立笑語道:「曹郎君可知為何寡助?」

  曹立聽到這話,心中忿念又被挑起,恨恨道:「錯眼寡恩之人,所託無義之眾!閒時良友,用時陌路,我是深受此害,悔之晚矣……」

  「都中雜塵遮眼,親疏難辨,駙馬不願援手,倒也並非針對曹郎君。前日都中有亂,駙馬幾染污名。這些事本來不宜深談,不過今天既然是秘話私談,那我也就不再瞞曹郎君。前次之事,便是有人以此構陷駙馬,為此局者便是郎君舊日所恩。」

  曹立聽到這話,已是忍不住瞠目結舌。前次動亂那麼大,他在都中廝混自然也有所耳聞,但一來忙於自家事,對此並不關心,二來他的來往圈子也接觸不到那麼高的層面,甚至於聽到任球道出真相都倍感心驚肉跳。

  只是在得知此事後,曹立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他原本只以為兩家子弟略有不睦,但卻沒想到關係居然已經惡劣到這一步!這麼一想,他走了琅琊王氏的門路得到這個機會,居然還想再通過駙馬坐實此事,那不是做夢嗎?

  第0487章 先生有教

  在明白了這一點之後,曹立已經是滿嘴的苦澀,難怪今次拜見,駙馬態度與前次截然不同,原來問題出在這裡。

  可是曹立也真是有口難言,人家神仙鬥法,他這個小鬼遭殃。他對於那些高門子弟而言,不過是閒時取樂的一個錢袋子而已,既無可能、也無膽量加入到構陷駙馬這種事情中去。

  但是,人家正主關係都已經這麼惡劣,他這個小卒子又有什麼資本可以左右逢源?換言之,他家冒認祖宗這件事情,要麼只能求駙馬,要麼只能走原本的路子。

  可問題是,現在羊賁壓根不見他,王彪之更加不能出面,此路已經不通。而能夠在這件事說上話的駙馬,哪怕只是為了打擊王彪之和羊賁的聲譽,也不會給他大開方便之門。

  曹立本就不是什麼高智之人,面對這個兩難的困境,也實在不知該要如何解決。眼下他唯一的指望,就是眼前的任球。略作沉吟之後,他便深拜道:「愚性本非擅泳,一時不慎,已是深溺。求任先生能有教我,若能渡此難關,餘生必將師事敬拜!」

  對於這個曹立的許諾,任球倒也並不甚在意,只是按照沈哲子的吩咐說道:「還是回到先前所問,曹郎君你因何寡助?膏梁薄倖,寒傖知恩,這條路本來就是走錯了。所謂眾志成城,積毀銷金,曹郎君你所恩者不過二三,無益於眾,自然難有眾助啊!」

  「還請先生明示!」

  曹立聽完任球所言,當即便皺眉沉思,只是良久未有所得,只能再開口發問。

  「這麼說吧,時下戰亂經年,如曹郎君這樣顛沛流離,故舊絕信的人家不知凡幾,同樣也是無從引證,難以歸宗續嗣。人同此困,人同此欲,曹郎君難道就沒有感同身受,願以善助的念頭?」

  見這曹立還是懵懂,任球耐著性子將話說的更明白一些。

  「願以善助?」

  曹立聽到這話後,不免更加不解。他家的事情已經忙得他焦頭爛額,哪還有閒心去管那些閒事!況且所謂的無從引證,難以歸宗續嗣,說穿了不過是冒認祖宗得不到時人承認而已。他家連自己……

  等一等!

  曹立看到任球正一臉笑意望著他,再聯想其人先前所言,終於隱隱有所明悟:「任先生的意思是,教我集眾互證,以此請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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